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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個花一樣的少年人。站在船頭的少年一身藍(lán)色勁裝,鶴勢螂形,風(fēng)采出眾。他拿長篙一點,那船便越發(fā)快了。端坐在矮凳上的綠衣少女資質(zhì)明瑩,皎皎如月,正是數(shù)日不見的君如月。 轉(zhuǎn)眼那船便到眼前。白秀才背孩子背到河中央,那船就靠了過來。君如月招呼他道:“別背了,歇歇吧。我們有船,讓他們坐船過去就是了?!?/br> 白秀才抹掉額角一點汗?jié)瘢χf:“來得正好,那多謝多謝?!彼晦D(zhuǎn)頭,看到藍(lán)衣少年的臉,不由一愣。這少年正是幾天前路見不平,想為他拔刀解圍的那個謝寶刀,不想也和君如月是一路的。謝寶刀大大方方招呼道:“你好呀,又見面了。你的魚兄弟呢?”鯉魚難得聽見有人提到它,立馬出水一跳。水珠飛濺到少年臉上,他卻哈哈大笑:“有趣,有趣?!?/br> 君如月看看謝寶刀,又看看白秀才,大笑起來:“哎呀,原來寶刀說的那個不肯賣魚的呆子就是你!酒樓里那一場我聽說了,好解氣!” 白秀才摸摸鼻子,訕訕地笑了:“我……” 君如月道:“介紹一下,我是他jiejie,他是我弟弟?!?/br> “呸!”謝寶刀啐她一口:“什么jiejie,我才是jiejie!不,呸呸,說錯了,我才是哥哥!” 兩個人哈哈笑成一團(tuán),白秀才卻不明所以。 君如月一派落落大方地站起身來,伸手牽他背上的孩子上船,又從謝寶刀手里拿過篙,一點河床,船便往岸邊去。她把這孩子送到對岸,又將篙一點,劃了回來。 謝寶刀跳下船,叫了五個孩子上去,君如月又輕輕松松把他們送到了對岸。用船確實比白秀才一個個背要快多了,她又劃船送了兩趟,二十幾個學(xué)童便都過了河。他們叫著感謝的話兒,歡叫著跑了。 君如月劃船回來,載上謝寶刀,兩人朝白秀才揮揮手,道聲“不客氣”,又劃船去了。 見他們?nèi)ミh(yuǎn)了,鯉魚冒頭說:“呆子!兩個小jiejie都這么漂亮,你怎么不多搭搭話?” 白秀才突然覺得不對:“等等,你說兩個jiejie?”他又伸長脖子往君如月他們?nèi)サ姆较蛞煌?/br> 鯉魚打著呵欠道:“你真眼拙!穿藍(lán)衣裳那個,好俊挺的小jiejie!名字也好聽?!?/br> 那個玉骨珊珊的藍(lán)衣小公子么?胡扯?。≌l家姑娘會叫寶刀?。“仔悴琶懔叵?,覺得頭都大了。 到了晚上,白秀才尋了個地勢高的酒樓睡覺。這幾日滿大水,酒樓無客,房錢十分便宜。而且街上和河里的水都跟黃泥湯似的,水下伸手不見五指,在水里過夜并不舒服。白秀才進(jìn)酒樓呼呼大睡一覺,醒來,水已經(jīng)退了好些。 這時也到了放學(xué)的時候,他特地跑到原地,去看看那些孩童回程上是否還需要他。一過去,便看到石橋欄桿已經(jīng)露出了水面,等會他們走橋上過也不妨事了。他正準(zhǔn)備回轉(zhuǎn),忽然身后傳來亂糟糟一片嚷,定睛一看,正是那二十幾個學(xué)童在追著什么人狂呼亂叫。 白秀才托著清水鯉魚缽兒,提起濕透了的袍角一路飛跑,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是幾個店鋪伙計模樣的人在追打一個學(xué)童。這些孩子和這學(xué)童是同學(xué),所以跑過來幫他。 “梁丹心,梁丹心!快回來,往我們這邊跑!”他們呼喊著,“你們別打人!不許打人!” 那幾個伙計見路人圍觀,指指點點,只好不再追趕。那個叫梁丹心的便飛跑了過來:“虎頭!板凳!謝謝你們啦!” 白秀才見一個伙計還要沖過來,連忙張手?jǐn)r?。骸澳銈冊趺戳?,打一個孩子?” 伙計道:“他偷拿了我們福泰珠寶樓的東西!” 梁丹心道:“呸!那是我母親的東西!我母親過世后,玉牌不慎被小偷偷走,你們買了。那是賊贓,理應(yīng)物歸原主!” 伙計道:“你說那是你家的,你叫它,它答應(yīng)嗎?” 梁丹心哭了:“那是我母親的!我母親就這么一點遺物,我不能把它給丟了!” 伙計道:“我管不著,橫豎沒錢,就帶不走!” 原來是這么一樁事。說起來,這學(xué)童沒有證據(jù)的話,這玉牌就確實歸福泰珠寶樓所有。白秀才只好讓開。幾個伙計把梁丹心圍住,搶一塊白玉牌。 孩子攥著白玉牌,哀哀地哭著,死不松手。 白秀才不忍心了,問:“到底賣多少錢?” 伙計看他一眼,哼道:“把你賣了都不夠!” 另一個年老些的們面善些,說:“六千緡?!?/br> 白秀才嚇了一大跳:“說什么呢!不過一塊玉罷了,六千緡都夠在京師買個達(dá)官貴人住的大宅子了!” 這下連那年老的伙計也翻白眼了:“你懂什么!黃金有價玉無價!沒見識!” 這個價白秀才哪敢答應(yīng),只好縮在一邊,看他們把白玉牌搶走了。 學(xué)童們圍上來,安慰哀哭的梁丹心。 白秀才試著勸道:“娃兒,好男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時衣,這,錢財乃身外之物……” 一個學(xué)童大聲道:“這位大哥,你勸錯了!丹心不是舍不得錢財,他是最有志氣的。他阿爹阿媽都死了,他再沒有別的親人了,可丹心讀書是我們中最好的!” 另一個學(xué)童也道:“他阿爹從前是窯戶家一個做手,做就瓷坯,他阿媽描畫花草人物,這兩門手藝他都會了,一個人制瓷畫瓷,花鳥蟲魚,無一不似!雖住在冷巷里,生意卻熱,他度日有余,還周濟(jì)同學(xué)?!?/br> 白秀才呆了一呆:“是,是,我說錯了?!彼唛_,在街尾買了塊玫瑰糕,問那賣糕的胖婦人:“那梁丹心你認(rèn)得么?是個孤兒?” 那做小買賣的人最是嘴碎,立馬就說了:“可不是,十歲沒了爹,七歲沒了娘。十歲就能頂門立戶了,誰不夸他!也虧得梁家人口單薄,沒人來搶他口中食,四鄰也好!他爹叫梁璣,是個手藝極好的老實人,也罷了。他娘當(dāng)年,那可真真是個出名的美人!鬢上常簪一朵剪秋蘿,可真是人比花嬌,那模樣連女人看了都要酥一半,她又姓翦。我們提起她,便叫她‘梁家翦秋蘿’。梁丹心那孩子,模樣兒雖好,還比不上他娘一個指頭。她那春蔥一樣的指尖子,如今叫我想起來,還有些兒妒忌!哈哈?!?/br> 旁邊賣綠豆糕的痩婦人也笑:“妒忌什么!翦秋蘿生得那樣美,還不是嫁了個做瓷器的,也不撈個知縣夫人做!早早就累死了哩,還不如你我這樣,雖粗笨些,到底不是命薄的?!?/br> 胖婦笑道:“劉嫂子這話有些道理!” 白秀才聽了一耳朵,又發(fā)愁自己幫不上忙,托著鯉魚又走到江邊,看著江水發(fā)呆。不多時,有個乞丐纏了上來:“大官人,今晚渡江不?”白秀才隨口答應(yīng):“要的?!逼蜇は矂宇伾直е鹊溃骸按蠊偃?,五文錢買個烏龜玩?!彼沂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