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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子堂,里頭供有送子觀音,是武昌府香火最旺盛的廟宇之一。殿中供桌上設(shè)有大紅布袋,布袋中盛放花生、紅棗、桂圓、鞋子和筷子,前去上香的婦人拜過觀音后,閉眼摸布袋中的物事,如果能摸中筷子,則預(yù)示能早生貴子。 武昌府想求子的婦人,必去娘娘殿摸一回筷子,已經(jīng)懷有身孕的,也愿意去湊個熱鬧,討個好兆頭。 周桃姑正因為臨近產(chǎn)期而忐忑不安,聽說孫天佑賃下的房子和娘娘殿相去不遠,感激道:“難為你想得周到。” 李乙也滿意地點點頭,轉(zhuǎn)頭和李大伯商量留下哪幾個人在家看守房屋。 李綺節(jié)發(fā)現(xiàn),李乙的女婿狂熱綜合癥似乎又復(fù)發(fā)了。不僅復(fù)發(fā),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最近不論孫天佑說什么,李乙都不會反對,而且夫妻倆每次回家探親,李乙都堆著一臉笑出來相迎,其言語之熱乎,態(tài)度之親和,差點嚇壞在岳父跟前緊張萬分的孫天佑。 周氏朝李綺節(jié)招手,把她拉到一邊,小聲道:“等到了武昌府,你陪你娘一塊去娘娘殿拜拜?!?/br> 李綺節(jié)哭笑不得,點頭道:“我聽伯娘的?!?/br> 看她反應(yīng)平靜,沒有黯然神傷之意,周氏悄悄松口氣。 前不久,孟春芳在煎熬一天一夜后,順利生下楊天保的嫡長子,而早前已經(jīng)生產(chǎn)過的楊慶娥生下一個男孩后,立馬又懷上一胎,過不久又要臨盆。連年事已高的周桃姑都在新婚后老樹開花。 唯獨身體健康的李綺節(jié)一直沒有消息。她和孫天佑天□□夕相對,夫妻倆感情很好,竟然始終沒有喜信傳出,周氏嘴上不說,心里一直替李綺節(jié)擔(dān)憂。 李大伯雖然粗枝大葉,但粗中有細,悄悄暗示孫天佑,夫妻倆年紀還小,來日方長,用不著急著添丁進口。 末了,委婉警告孫天佑,不許動納妾的念頭。 孫天佑無緣無故受李大伯一頓排揎,有苦說不出,只能再三向李大伯保證,他婚前答應(yīng)過不會納小,婚后絕對能說到做到,不會出爾反爾。 等安撫好李大伯夫婦,孫天佑立刻找到李綺節(jié),委屈道,“大伯從哪里聽來的閑言碎語?房里丫頭多了,我都嫌礙眼,怎么可能自討苦吃?” 李綺節(jié)笑而不語。 孫天佑收起玩笑之色,“三娘,你信我嗎?” 李綺節(jié)輕哼一聲,“看你以后的表現(xiàn)再說吧。” 孫天佑臉色微沉,雙唇緊抿,神情頗為苦惱,頰邊的酒窩皺得深深的。 李綺節(jié)哈哈大笑,伸手在孫天佑臉上輕輕戳一下,指尖陷進酒窩的觸感非常新鮮,她忍不住多戳幾下,“大伯他們不是不信你,只是謠言聽多了,難免會多想,所以需要確定一下你的想法?!?/br> 孫天佑輕笑一聲,捉住李綺節(jié)使壞的手指,送到唇邊,輕吻一口,“那你呢,你不擔(dān)心嗎?” “擔(dān)心有什么用?” 李綺節(jié)瀟灑地一揮手,“如果你真敢在外邊沾花惹草,我立馬退位讓賢,找個生得更俊俏、更聽話、更老實的官人去。” 說完不等孫天佑反應(yīng),咯咯笑著跑開。 孫天佑站在原地,目送李綺節(jié)跑遠,半晌,傻笑著搖搖頭,眼里晃蕩著閃碎溫和的笑意。 “少爺?!?/br> 阿滿不知從哪個角落里鉆出來,遞給孫天佑一封信,“給您的?!?/br> 信封上的字體飄逸風(fēng)流,是楊縣令的親筆。 孫天佑看過信后,臉色鐵青,冷笑著把信紙信封撕得粉碎。 阿滿不敢吭聲。 船從渡口出發(fā)后,李乙陪周桃姑在船艙里休息,李昭節(jié)、李九冬在房中歇午覺,張十八娘有些暈船,上船后上吐下瀉,吃了孫天佑備下的暈船藥丸才好些,周氏陪她坐在窗前吹風(fēng)。 李大伯和李南宣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站在船頭甲板上遠眺岸邊風(fēng)景。許先生在一旁作陪,順便當(dāng)著李大伯的面考校李南宣的學(xué)問。許師母待在艙中做針線。 李子恒最近在武昌府應(yīng)付賽事,說好會到港口接他們下船。 李綺節(jié)怕冷,外罩一件松花綠五彩花卉刺繡對襟褙子,下系出爐銀綢畫裙,在船上走一圈,沒找到孫天佑,疑惑道:“上船之后就不見人影,難不成鳧水去了?” 阿滿悄悄道:“在底下盤貨呢?!?/br> 李綺節(jié)眉尖微蹙:“上船之前不是已經(jīng)登過賬目嗎?” 阿滿把楊縣令來信的事說了,“太太,要不要我找人把那些零碎重新拼好?” 李綺節(jié)搖搖頭,嘆口氣,“罷了,等到武昌府之后再說。” 到武昌府時已是傍晚,港口仍舊繁華如織,貨物像一座座山包般堆積在碼頭上。展眼望去,桅桿林立,處處帆墻,岸邊燈火通明,倒映在濁黃江水中,恍若流金。 李子恒果然在港口等候,花慶福也來迎李綺節(jié)下船。 一家人由舷梯拾級而上,登岸后,改乘馬車,到得租賃的宅院前,提前過來安排鋪蓋行李的進寶和寶珠迎出來,府里已經(jīng)備好熱水酒飯,眾人洗漱過后,在庭前吃了頓團圓飯,各自回房歇下。 許先生和師母原本是武昌府人,下船后已經(jīng)告辭歸家,周氏便做主讓李南宣和張十八娘住一個院子。 李大伯搖頭道:“三郎已經(jīng)出孝,來年必要下場,以后少不了和同窗好友來往,而且前一陣孟家小四說想把三郎引薦給他的啟蒙恩師,看他的意思,很愿意提攜三郎,人家來了,總不能不讓他去三郎的屋子轉(zhuǎn)轉(zhuǎn)吧?再讓張氏和三郎住一個院子,怕是不妥當(dāng)?!?/br> 張氏也不愿和兒子同住一院,自己費鈔,在一墻之隔的庵堂里置下一間客房,搬過去單住。 宅院有三進,空房子很多,李綺節(jié)和孫天佑單獨住一進,李大伯、周氏和李乙、周桃姑共住一進。 李綺節(jié)吩咐寶珠:“記得把大姐和二姐的房子收拾出來,免得人來了來不及打掃?!?/br> 周桃姑受寵若驚,連忙道:“她們不一定來呢,先不用忙著收拾屋子?!?/br> 李綺節(jié)笑道:“現(xiàn)在不來,難道下個月還不來?她們真不來,我派人上門請去?!?/br> 這話的意思,是等周桃姑生產(chǎn)后,要把李大姐和李二姐全接過來。 周桃姑且驚且喜,眼圈微紅。 她當(dāng)然希望女兒能夠常?;丶液妥约簣F聚,但李家不是兩個女兒的親娘家啊——而且,就算是親娘家,家中兄弟妯娌也會嫌棄回家的外嫁女兒。她沒改嫁的時候,每次回娘家過節(jié),妯娌們一個個瞪著眼珠子,跟看賊似的守著她們母女,生怕老太太背著人把攢的體己分給她。 李家肯為姐妹兩個置辦嫁妝,已經(jīng)仁至義盡,周桃姑不敢奢望太多。 所以李大姐和李二姐出閣時,周桃姑再三叮囑兩個女兒,除非日子過不下去了,否則不要經(jīng)常回娘家,免得給李家添麻煩。 誰曾想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