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倒還真聽清了，仰著臉想了一陣，直到旁邊的元昶快要坐不住跳起來跑掉，方慢聲道：“你問我喜歡什么樣的男人，這個我答不出，因?yàn)槿诵氖菚兊??！?/br>
    “我就不會變！”元昶睜開眼睛，卻不看燕七，脹紅著臉只盯著天上的月亮，一字一字說得清晰有力。

    我不會變。

    我永遠(yuǎn)不會變。

    曾經(jīng)對她說過這話的人，變得最徹底。

    “元昶！”突地一聲嬌喝響在上方的石壁處，緊接著一道身影落下來，秦執(zhí)玉俏臉帶怒地出現(xiàn)在面前，“你剛才在說什么？！”

    “——關(guān)你什么事？！”元昶蹭地跳了起來，滿臉羞惱，不知是因?yàn)楸蝗寺犚娏怂脑掃€是因方才太過心猿意馬而竟然連有人靠近都沒能發(fā)現(xiàn)的緣故，“秦執(zhí)玉！你怎么陰魂不散的？！老跟著我做什么？！”

    “我到處找你！元伯母讓你帶我玩兒的！”秦執(zhí)玉怒聲喝道，“你又把我甩在一邊來找這胖子！”

    “閉嘴！”元昶惱了，“這句話別讓我再聽見你說第二遍！”

    “怎么了？！她本來就是個胖子，不讓別人說難道就不是了嗎？！”秦執(zhí)玉怒道，然而話音方落人就突然向后飛了出去，一屁股摔坐在五米開外的草地上，滿臉的難以置信與羞怒，“元昶——你——你竟然對我動手？！”

    “秦執(zhí)玉——”元昶冷眉厲眼地收回掌勢，盯著地上的秦執(zhí)玉，“你給我聽好，我不管你娘同我娘是什么交情，若再敢對小七出言不遜，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元昶！你居然為了她——”秦執(zhí)玉氣得紅了眼眶，突地跳起身，頭也不回地沖入了遠(yuǎn)處的黑暗中，轉(zhuǎn)瞬消失了蹤影。

    元昶在原地僵了半晌，不甚自在地看了眼旁邊的燕七：“燕小胖你別多想……我，我本來從不對女人動手的……剛才急火上頭就……你，你不會從此就、就怕我了吧？”

    “我一直就挺怕你的啊。”燕七道。

    “……”元昶跳起來瞪她，“我怎么了？！你為什么要怕我？！我還能吃了你?。?！我欺負(fù)過你嗎？！打過你嗎？！我比別人多生了一只眼睛嗎？！嚇唬過你嗎？！”

    “沒沒沒，別激動，你看你嗓子都劈了?！毖嗥叩?。

    “我跟你說，燕小胖！”元昶粗喘了兩下，一指頭戳在燕七的腦門兒上，“我是不該對女人動手，可在我眼里，只要是敢欺負(fù)你的人，不分男女，一律都該打！你怕我也好，看不起我也好，反正我就是這個樣了！你愛怎么想怎么想！”

    “我……”燕七開口。

    “不許說！”元昶羞惱地打斷她后面的話。

    “好吧?！毖嗥叩?。

    “……”元昶分外不自在地在燕七臉上瞟了幾眼，沒能從這張面癱臉上瞟出什么他想或不想知道的深意來，又有些后悔方才自個兒脫口而出的那幾句話，越想越不自在，原地打了個轉(zhuǎn)轉(zhuǎn)，含混地道了聲：“我回去了，你也回吧?！本惋w快地躥掉了。

    一宿無話。

    第二日早上起來，燕家伯侄三個在一樓小廳用飯，小菜六道點(diǎn)心四樣粥二品，燕七只吃了塊玉露糕，喝了碗粳米江豆粥。

    “不好吃？”燕子恪停了筷子看著她。

    “減肥。”燕七道。

    “早飯多吃些不妨事?！毖嘧鱼A了黃燜雞柳放到燕七的碟子里。

    “今兒不用去宮里??？”燕七把雞柳吃了。

    “皇上中暑了，今兒不必去?！毖嘧鱼〉?。

    ……這可憐的皇上到島上避了半天暑還是沒避開啊。

    “晚上有消夏會，我?guī)闳ネ鎯??！毖嘧鱼〉?，看了看坐對面的燕九少爺，“們?！?/br>
    燕九少爺已經(jīng)習(xí)慣自己在大伯眼里的附贈品身份了。

    “皇上中暑了還能辦消夏會?。俊毖嗥邌?。

    “禮部主持，為了招待外番使者，皇上不出席也不礙事，在京中時已經(jīng)辦過宴了。”燕子恪道，“屆時外番使者也要表演，咱們坐前排?！?/br>
    “聽說有不穿上衣的舞女?！毖嗥叩馈?/br>
    “小九不要去了。”燕子恪道。

    燕九少爺：“……”

    伯侄仨就在飛來閣里閑了一整天，燕九少爺窩在房間看書，燕子恪和燕七下圍棋兒、吃零食、解九連環(huán)、對坐發(fā)呆。

    夜幕降臨的時候，伯侄仨換過衣衫，從飛來閣里出來，只帶了一枝隨從，慢慢地往消夏會會場行去。

    舞女們當(dāng)然得穿著上衣，燕九少爺當(dāng)然也會被帶著一起去。

    消夏會的會場設(shè)在湖島相接處，一半在湖面上，一半在島岸上，島岸上的場地用木板木柱架起來，湖面上則用的是曹cao鐵索連船的法子建起一個結(jié)實(shí)的平面，與島岸上的場地連為一體，足有四個籃球場大的面積，岸上燃了幾處篝火，湖中則浮起千百盞各種顏色紗制的河燈，仿佛七彩的舞臺燈一般將整個場地點(diǎn)綴得如夢似幻。

    在場地的四周置著數(shù)百套桌椅，有的在岸上，有的在湖中船上，甚而附近地勢較高的山石上都設(shè)有矮幾蒲團(tuán)，另還有數(shù)根如同路燈一般高的細(xì)鐵柱子高高地豎起在周圍，柱子的頂端亦燃著火把，將場地附近方圓百米照得燈火通明有如白晝。

    消夏會不算什么正式的宴會，不過就是閑來無事的娛樂項(xiàng)目，不硬性要求所有人都參加，想來就來，不愿來也不勉強(qiáng)。當(dāng)然，大多數(shù)上島的官家都是樂意湊這個熱鬧的，島上的環(huán)境雖然愜意，但天天也要一樣的辦公侍君，終究還是很辛苦的，難得有這樣的消遣，自是都愿來放松一二。

    “想在岸上還是湖上？”燕子恪問燕七。

    “都成?！毖嗥叩馈?/br>
    “那就湖上吧，”燕子恪道，“看完我們就去游湖，晚上睡在船里，怎么樣？”

    “好。”燕七道。

    伯侄倆三言兩語就定下了今晚的娛樂方向，燕九少爺無語地跟在后頭，習(xí)慣了在他大伯面前沒有什么發(fā)言權(quán)的地位。

    船是平船，不算大，只供放一張方桌四把椅子之地，燕家伯侄三個坐到桌旁，一枝坐在船頭，還有一個撐船的船夫站在船尾撐篙，慢慢地將船撐離島岸，繞到湖面上正對著場地的一邊去，取了個視角最好的地方停下來，吹著湖風(fēng)賞著河燈，等待著晚會開始。

    到場的人漸漸多起來，有的選擇了岸上的坐席，有的選擇了湖中的船，又有專門的侍者劃了輕便的小舟往來于船間端遞著茶水果饌，官家們彼此打著招呼，找尋著最佳的觀賞位置，因湖面是平面，處于后面的位置容易被前面的人擋住，來得晚的只好湊合著在后頭找地方，也有那不自覺的會插到前面去，唯獨(dú)燕家伯侄的這條船，大大方方地泊在最前排的最中央，沒有一個人的船敢往前插。

    直到晚會即將開始的時候，方有一條船慢慢地劃過來，停在了燕家船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