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他師父是皇帝欽點的大內(nèi)侍衛(wèi)統(tǒng)領，負責近身保護皇帝安全，平日可攜帶武器行走御前，在這御島上還要帶著手下每天巡視行宮周邊，方才會在榕林中與燕七相遇，想來也是巡視時無意間碰上的。

    “我?guī)煾附袢找斨?，我沒機會問他——你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元昶更想從燕七嘴里聽到答案，仿佛這樣才能夠拼命將他和她漸遠的距離重新拉近。

    “我和你師父是舊識?！毖嗥叩?。

    “舊識？我怎么不知道？！你為何從未同我說過！”元昶不肯盡信。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燕七道。

    “……”元昶的腦子里仍然是一團亂麻，“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燕七看著他，“有時候真相一經(jīng)揭開，就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元昶眉頭深鎖地盯著燕七。

    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

    真相也許會令他無法承受，也許面前的這個人將會離他越來越遠，再也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小姑娘。

    究竟是該探究真相，還是……留在過去，守著他的“燕小胖”？

    第152章 潰敗    真正的喜歡。

    秦執(zhí)玉呆怔地立在河灘上，看著燕七一步步走近，心頭也是越來越緊，背后就是喧鬧的人群，烈火，美酒，仙樂，烤rou，別人的人生如此美好，她的人生卻如墜冰窟。身后越是嘈亂就讓她的心越慌懼，她不想履行這個賭約，只要她雙膝一跪，她就完了，前途盡毀，名聲掃地，她曾經(jīng)得罪過的、看不起過的那些人，一定會冒出來落井下石……

    人總是被逼到了這種時候，才會后悔自己曾經(jīng)對別人的不留余地。

    秦執(zhí)玉是真的后悔了，眼眶泛了紅，卻倔強的不肯掉淚服軟，眼睜睜地看著燕七走到了面前，牙一咬就要跪下去，卻被燕七伸手握住了胳膊。

    “去行宮門口?！彼]有赦免她，只是開恩免了她在更多的人面前丟丑。

    可她并不會因此而感激她，她恨她，恨之入骨！

    “你確實不用感激我，”燕七仿佛能看透她心中所想，“我只是不想讓河灘上認識你的人過來阻止?！?/br>
    那邊有好幾個人正伸著頭向著這廂打量。

    如果在河灘上被阻止，只怕連到行宮門外下跪致歉都不能了。

    非但不是心軟，反而做得更絕。

    秦執(zhí)玉瞪著燕七的眸中露出兇狠的光。

    燕七視若未見，只道了聲：“走吧?！?/br>
    秦執(zhí)玉咬著牙便往行宮的方向走，她沒有看到元昶，不知他去了哪兒，竟然都不肯跟來阻止這姓燕的……她越想越恨，恨不能現(xiàn)在就立刻將這仇向燕七討回來！

    可……她更清楚自己的箭技……確實不如她，不單單是箭技，連狠和辣都比不上她。

    這個燕七應該是和她一般大吧？！看得出來她不會內(nèi)功，那這箭技究竟是怎么練出來的？！難道是箭神教的她？可元昶為什么會不知道！如果涂彌是她的師父，她又怎么可能會與師長持箭相向？！

    秦執(zhí)玉也有自己的師父，她的師父教給她：打敗強敵的最好辦法，就是先向強敵學習，然后比對方練得多、練得苦，最后返回來打敗她！

    用對手的成功方法打敗對手，還有什么復仇方式能比這更讓人解恨的？！

    秦執(zhí)玉攥緊了拳頭，帶著滿腔的復仇之心，咬著牙開口問向燕七：“你——你的箭法，是怎么練出來的？”

    “多練?！?/br>
    “多練——怎樣才算是多？”秦執(zhí)玉忍著屈辱不恥下問。

    “看個人情況，”燕七也不吝賜教，“你每日最多練射多少箭？”

    “三千箭?！鼻貓?zhí)玉說到這個數(shù)字，心頭既自豪又辛酸，每天練這么多箭，竟然還是比不過旁邊這個人，于是忍不住問回去，“你每天練多少箭？”

    “你是問現(xiàn)在還是以前？”

    “現(xiàn)在！”

    “現(xiàn)在只練騎射社規(guī)定的四百箭。”

    “——以前呢？”

    “以前，”燕七語聲平靜，“一萬箭?！?/br>
    “……”秦執(zhí)玉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

    “以前，除去吃飯睡覺，我無時無刻不在練箭，”燕七的聲音忽然有些遙遠，“射箭的動作，對我來說已經(jīng)成為了像眨眼一樣不必去思考和調(diào)整的下意識反應，動靶我不好說，靜靶的話，十萬箭里大概我也只會出現(xiàn)一次黃豆大小的偏差。”

    秦執(zhí)玉難以置信地望著燕七，幾乎忘了邁步——每天一萬箭！就算每三剎（秒）射出一箭也得要四個多時辰！這個人——這個人的人生難道除了練箭就不干別的了嗎？！怎么可能！她不是還在書院念書的嗎？什么時候才能抽出四個時辰的時間來練箭？！

    “當然，”燕七偏頭看了看她，“你如果想贏過我，每天練一萬箭還是不夠。”

    秦執(zhí)玉驚愕地看著她，已經(jīng)無從找出自己的聲音。

    “射箭，除了技術，最重要的是心境?！毖嗥叩?，“波瀾不驚的心境并非與生俱來，也無法靠金屋玉棟的生活修煉。這世上的事無非只有兩件：生和死。不經(jīng)歷生死，養(yǎng)不成從容。三番五次的出生入死，練出來的是鎮(zhèn)定；十數(shù)次的出生入死，方能處變泰然；百千次的出生入死，這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再能夠影響到你的心境。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人和這樣的人舉箭對射，誰的勝面更大？”

    答案不言自明，秦執(zhí)玉驚惑又茫然。百千次的出生入死，什么樣的人才會有這樣可怕的經(jīng)歷？是燕七嗎？怎么會，她才多大的年紀！可是……可是她的不驚不變，不就是像曾經(jīng)歷過百千次出生入死的人嗎？！

    照這樣的說法，自己豈不是永遠也無法戰(zhàn)勝她了？！

    “除去技術和心境，”秦執(zhí)玉聽見燕七還在說——除去技術和心境，還有什么？！怎么還有？！“還要喜歡射箭這件事?！?/br>
    ……廢話，不喜歡我會學它嗎？！我每天練三千箭，風雨無阻，我能不喜歡它嗎？！

    “你能保證你的每一箭都如當天射出的第一箭一樣認真投入嗎？”燕七道。

    這……秦執(zhí)玉不敢保證，因為人不是木偶，永遠不知累是不可能的，箭射得越多，體力和集中力就越衰弱，第三千箭和第一箭所投入的精力肯定不會一樣。

    “我能保證。”燕七卻說，“體力和精神，都不是借口，你覺得你辦不到，是因為你不夠投入，你以為你已經(jīng)全身心投入了，其實只不過是把射夠數(shù)量當成了必須完成的任務。真正的喜歡，是‘人生若只如初箭’。”

    秦執(zhí)玉驚潰了，驚撼與潰敗在這一句“人生若只如初箭”上。她覺得自己就像遭受了燕七既重又狠的三連擊，從日練一萬箭的技術磨煉，到千百次出生入死的心境養(yǎng)成，再到“人生若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