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成功?！?/br>
    “身未動，心已遠(yuǎn)，”燕七道，“只要心是自由的，身在何處都不是束縛?！?/br>
    “說得好?！贝迺勑χ栈啬抗猓叭绱宋乙膊槐刂鄙锨嗵烊チ?，只要能追上你的心，我也就自由了。”

    “不必追啊，”燕七道，“我一直都在你左右呢。”

    崔晞笑起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入鼻的不是鬢角肩頭的桂花香，而是一股冷沙沙的清霄的味道，是站在云端，自由逍遙的味道。

    第163章 世界    不同人的不同世界。

    從崔府出來，馬車行上大街，中秋佳節(jié)下的京都又是一座不夜城，最熱鬧的地方就在接近城中心的碧落廣場，每年的中秋節(jié)，此處都會舉辦中秋夜賞月歌會，大戲臺子搭起來，什么本地人、外地人、士農(nóng)工商、女樂聲傳、名妓戲婆、少婦少女、公子孩童、清客幫閑等等等等，不分貴賤貧富男女老幼，無不鱗集于此，鬧起來是鼓鑼齊鳴、動地翻天，雷轟鼎沸、呼叫不聞。

    燕家的馬車在街上慢慢穿行，一路賞著月色與街景，燕老太太打發(fā)婆子到后面來問眾人要不要下車去街上玩耍，老太太上了年紀(jì)，做了一天的客早就乏了，自是不會再下車逛街，知道年輕人們閑不住，難得過個節(jié)，便體貼地使人過來問。

    燕十少爺在崔府和客人里幾個年紀(jì)差不多的小少爺狠狠玩了近一天，這會子早就呵欠連天困得睜不開眼，燕三太太便急著回去哄他睡覺，燕八姑娘就是想玩也不可能自己單獨出去，只得悻悻地回了個“不去”。

    燕七和燕九少爺也都不是閑不住的人，且還有事要回府辦，也都說了“不去”，于是一行人就都沒有下車，徑直回了家。

    進了坐夏居，燕九少爺跟著燕七去了她的屋子，把煮雨烹云和一眾小丫鬟打發(fā)著到后面院子里賞月吃月餅，第四進院就只剩了姐弟兩個。

    燕七開始拆被褥，燕九少爺則在旁揣著手，目光一寸寸地打量著燕七的這個房間。

    他姐的房間擺設(shè)實是再簡單不過，一床一柜一架妝臺，外加臨窗的這道小條炕，連擺設(shè)都幾乎沒有，若是有人在房里藏東西，能藏在什么地方呢？

    燕七拆著拆著停了手，道：“我倒覺得不大像是藏在被褥里的，往年蓋舊了的被褥都給了煮雨烹云用，也沒見倆丫頭有什么不良反應(yīng)，另外枕頭里應(yīng)該也不會有，我現(xiàn)在用的是大伯給的玉枕，除這兩樣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么東西是我能接觸到而煮雨烹云不常接觸的。”

    “不若換個法子，”燕九少爺慢慢道，“從今日起，每晚待丫頭們睡下，你便悄悄從屋里出來，到前頭爹娘的房里去睡，左右你早上起得比別人都早，屆時再不動聲色地回自己的屋子，如此試上一段時間，看看有無起色。另外，首飾和衣服只用大伯給的，沐浴的話，找個借口把丫頭們都打發(fā)了，在爹娘房里洗，不要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以免走漏風(fēng)聲。每日放課后去我那里，不要再在你的書房待著，亦說不定那東西是放在你書房里的。這幾日趁著天好，讓丫頭們把你的書全都搬到院子里曬曬，一應(yīng)文具全部拿到我的書房去，便說監(jiān)督我讀書?！?/br>
    “好?！?/br>
    姐弟倆從房里出來，去了燕九少爺?shù)牡谌M院，掇了兩把躺椅出來，放在月亮地兒里，并著排地躺上去，如同往年的每一個八月十五的夜晚，作著伴靜靜地賞月。

    “給爹娘的信今天應(yīng)該到那邊了。”燕九少爺?shù)穆曇糨p淡淡，“他們的信怕是要明天才能到?！?/br>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娘也是太追求完美，非得月亮最圓的時候讓咱們收信。”燕七道。

    燕九少爺笑了笑：“娘總說大漠的月亮比京都圓，且還大得嚇人?！?/br>
    “你還是很想去大漠嗎？”燕七偏頭看著她的弟弟。

    “突然不想了，”燕九少爺語聲幽涼，“我現(xiàn)在對那個背后下藥的人更感興趣?！?/br>
    “我是不是把這個人得罪狠了？”燕七道。

    “有些人見不得別人好?！?/br>
    “所以說，這證明我們過得比這個人好?！毖嗥呱焓峙牧伺牡艿艽钤谝巫臃鍪稚系氖帧?/br>
    燕九少爺又笑了一笑，這回的笑里帶著nongnong的哂意。過得比別人好？那也要分從哪方面來看。爹娘近十年不在身邊，老太爺不便插手內(nèi)宅事，縱是關(guān)心也只限于他的學(xué)業(yè)，老太太前些年同大伯母斗得厲害，壓根兒顧不得他們姐弟，大伯母更不必說，自己膝下一堆孩子都顧不過來，兼之又是商賈人家出身，娘家再怎么家大業(yè)大，行事也是透著一股子唯利是圖的小家子氣，三嬸娘就不用提了，在這內(nèi)宅里，若非大伯忙里偷閑時常照料著他姐弟，誰還顧得了他們的冷暖喜怒？

    過得比別人好？好在了哪里呢？

    唯一的好，是他有個jiejie，有個不同于這里、甚至不同于這個時代任何一個人的jiejie。

    說他是被她養(yǎng)大教大的絲毫不為過，雖然她只比他大了不到兩歲。是她從小就在他的腦里心里移植下了一個遠(yuǎn)比眼前的天地更大的恢宏世界，以至于哪怕他從小到大沒有離開過京都，也能在那個意念中的大世界里縱情游弋。

    從這一點來看的話，他們姐弟倆的確要比家里的其他人過得好，這些生活在高墻深院里的人，看上去還真是可憐，因為他們永遠(yuǎn)不會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精彩，雖然他還沒有機會能夠出去看一看這精彩，但是他的jiejie，已經(jīng)為他在腦中畫下了那片絢麗的天地，只靠想象，他就已經(jīng)迷醉不已、向往無限！

    這高墻深院關(guān)得住他們的身體，關(guān)不住他們的心，那些背后小人占得了他們的便宜，占據(jù)不了他們的世界，這么一想，燕九少爺不由又笑了，這些人可真是渺小到可憐啊，怪不得他姐從來都對此不以為意，螞蟻伸腿絆倒大象這種事，也只能是出現(xiàn)在他姐講給他的笑話里而已。

    “大漠會是什么樣？”燕九少爺將胳膊枕在腦后，大漠是什么樣，他當(dāng)然早就從各類的書上了解過了，可他還是想問問旁邊的這個人，想聽她說一說她心中的大漠。

    “這么說吧，”她說，“在那樣的地方，你會想從自己的皮里跳出來，然后打滾兒，狂奔，嘶吼，把每一滴血每一絲rou灑遍每一寸沙土，想讓自己擴張到無限大，把整個天地充斥起來，你想被風(fēng)吹得到處都是，你不會再想要這具rou體了，因為它太沉太小太束縛，你會想干脆就變成沙子，靜靜地躺在那兒，睜開眼就能看見天的盡頭，每天隨著風(fēng)到處飛到處走，風(fēng)大的時候你可以上天入云，甚至藏進鷹的羽毛里，太陽大的時候你會被曬得guntang，骨酥筋軟，反射著刺眼的光，比世間的一切都耀目，最神奇的是，你躺在那里，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一剎那可以當(dāng)做一千年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