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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躲在空門中什么都不做,倒不如死了的清凈。 徳昭一向活得世俗又狠絕。 他迎上去,指了她手里的燈籠問,“就求了這個么?” 幼清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告訴他關(guān)于簽文的事。 他記仇得很,說不定就做出什么讓人害怕的事來。 兩人在寺廟里逛。 轉(zhuǎn)到一處供佛的廟堂,里頭好幾個和尚在念經(jīng)。 幼清站在門邊,下意識跟著一起念起來,聲音又淺又輕,細(xì)細(xì)碎碎,雙手合十,虔誠真摯。 徳昭湊近聽,聽得她嘴上說著的梵文。 待她念完了,深深了鞠了一鞠,提起燈籠繼續(xù)往前。 徳昭問:“你怎會摹酢躞文,家里人興這個么?” 幼清這才想起來,家里連氏和姜大不曾誦經(jīng)拜佛,她在獸園里也沒聽過有誰念經(jīng)。 那經(jīng)文就像她念過了千遍萬遍一樣,自然而然地從腦子里冒出來。 幼清怔了一怔,道:“這是大悲咒,我應(yīng)該念過的?!?/br> 她還知道是大悲咒,也沒人告訴過她。 也許是地藏經(jīng),也許是心經(jīng),可她知道,不是別的,就是大悲咒。 徳昭笑了笑,打趣:“你和太妃倒是能湊一塊去?!?/br> 幼清不理他,接著往前走。 待走到一處山崖旁,孤零零一棵老樹屹立崖頭,重重白霧像是從地上飄來的,又像是從天上墜下的,纏纏繞繞,朦朦朧朧地隱了對面的山頭。 徳昭怕她跌下去,一步一步緊緊跟隨,離山崖只有幾步遠(yuǎn)時,說什么也不肯再讓她過去。 幼清怔怔站了會,看眼前云卷云舒,似世事浮沉,二十歲,沒了齊白卿,遇見了徳昭。 越想要什么越得不到什么,越是不想要的,越往眼前送。 幼清忽地出聲問,“現(xiàn)在你是全福,不是睿親王,對么?” 徳昭毫不猶豫地點(diǎn)頭。 幼清回身往他胸前一拳捶,她力道輕,打起人跟拿起棉花棒戳人似的。 徳昭紋絲不動。 一拳,一拳,又一拳。 她性子里的狠戾,仿佛都在這一刻發(fā)xiele出來。 等她打夠了,徳昭捧起她的手,問:“手疼嗎?” 幼清撇開臉,一字一字道:“你若留我在身邊,少不了要受罪,你可想清楚了。” 徳昭勾嘴一笑,“受什么罪,我歡喜還來不及。” 幼清轉(zhuǎn)過臉,看著他的眼睛,“我是個奴才沒錯,可若在我的男人跟前,我就不會把自己當(dāng)奴才,我若是想罵你,你就得受著,我若是想打你,你也得受著,我脾氣又臭又犟,我甚至不會主動親近你?!?/br> 徳昭情不自禁攬住她的腰,“我若能成為你的男人,你要星星要月亮我都能摘給你?!?/br> 幼清推開他的手,“我姑姑說過,做妾者,命不是自己的了,心也不是自己的,整天同其他女人搶男人,生了孩子得跟別人共享一個爹,說來你可能覺得好笑,可我并不愿意做妾?!?/br> 徳昭一愣,繼而道:“我這么多年沒有女人,若是有了,便只會有一個?!?/br> 她的坦誠相待,令他覺得高興,話說清楚說明白了,事情也就順利了。 他很想很想要她。 想起什么,徳昭覺得有必要同她提一提,試探道:“外人說我命硬,你怕被克么?” 幼清臉紅,“我們還沒到那一步,我并不怕的?!?/br> 徳昭又急了,“那什么時候才到那一步?!?/br> 幼清咽了咽,試探問:“我愿意慢慢接受你的好,可前提是你不能再像從前一樣輕薄我,倘若有一天我喜歡上你了,我一定會告訴你的,但在那之前,你不能強(qiáng)迫我,否則我情愿去死?!?/br> 也沒有退步了,這是他的王府,她逃也逃不出去。即便如此,她也得為自己爭取一把,好歹讓自己稍稍活得舒適點(diǎn)開心點(diǎn)。 她雖然不如別的姑娘俏麗,她甚至不再年輕了,一個二十歲的老姑娘,又長了那樣的紅斑,在外人看來,可能徳昭看上她,已經(jīng)是她天大的福分,除了依仗他,她已經(jīng)別無他法。 可她不甘心。 憑什么他瞧上她,她就得妥協(xié),心是她自己的,她想給誰就給誰。 徳昭想了片刻,而后吐出一個字:“好?!?/br> 他又說:“以后在我跟前,你不用再稱奴婢,從此你就是幼清我就是徳昭,我們重新來過?!?/br> 重新來過。 簡單四個字,給了她最大限度的包容。 她真真是要什么得什么。 他現(xiàn)在完全就是被她牽著走。 幼清揚(yáng)起笑臉,伸出小拇指晃了晃,“那我們拉鉤?!?/br> · 山腳下,除了徳昭的車隊(duì),另外還有幾家的車馬。 其中一輛窄小毫不起眼的馬車?yán)铮R白卿緊張地坐在里頭,旁邊福寶好奇地問,“主子,王爺送我們來這里作甚?” 齊白卿深呼一口氣,想要往車窗外看一眼,卻不敢掀窗簾看,怕動靜太大被人瞧見。 心中兩個小人打著架。 一個說:“再不多瞧一眼,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到?!?/br> 另一個說:“不能瞧,瞧了又能如何,帶她離開么?” 最終他還是忍不住,輕輕掀起簾角,快速地往外看一眼。 正好見著幼清從山上下來,旁邊站了個陌生男子。 她不再像過去那樣戴面紗,大大方方地露出臉上的紅斑。 以前她最是討厭別人看到她臉上的紅斑,如今卻是不怕了,許是在睿親王身邊待著,莫名得了自信。齊白卿垂下眼,心想,不管怎樣,橫豎她開心就好。 轉(zhuǎn)念又一想,睿親王竟讓她獨(dú)自來這樣偏遠(yuǎn)的地方,可見也沒有多愛慕她。 若換做是他,千難萬險(xiǎn)也要陪著她一塊來的。 福寶見他臉色不太好,好奇窗外有什么,擅自掀了簾角往外看。 齊白卿在這時抬起頭來,透過縫隙去看車外的幼清。 他的目光這般癡迷,福寶不由地一驚,順著視線去看,瞧見個面帶紅斑的女子,修長瘦削身形,盈盈輕步,身上有那么一股子清麗氣質(zhì)。 福寶想起齊白卿畫的那些畫,一幅又一幅,畫得都是同一個女子。 她出聲問:“主子,您愛慕的女子,就是她么?” 齊白卿沒回應(yīng),許久,福寶聽得他的聲音心酸又無奈:“我愛慕她又有何用,她不再是我的了?!?/br> 福寶低頭不語。 如若可以,她可以是他的。 但她不敢說。 ☆、第30章 情生 自白馬寺回來,轉(zhuǎn)眼已是小陽春。 北京城的初冬已經(jīng)十分寒冷,絲毫沒有一絲陽春之意。城里興過寒衣節(jié),家家修具,夜晚祭奠焚五色紙衣,為先人上墳燒紙。 睿親王府是不過寒衣節(jié)的,只在十月初一這日添用白爐子。 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