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因?yàn)槲野菽蠎c為師不高興了么？”

    “怎會？”他說，“我期待還來不及呢?！?/br>
    看著她奔上樓回自己房間拿吉他的身影。江淮苦笑了一下：

    以前她從不會忘記，吃過三餐后把自己送回臥室或者書房?？墒墙裉欤?。

    阿勝將她送達(dá)會安停車場。打開車門，明藍(lán)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候在那里。對方也看到了她，畢恭畢敬地朝她彎腰致意。

    她認(rèn)得那個男人，是南慶的仆人，南慶叫他“勇”。

    勇并不會說中文，阿勝給他們做了翻譯。明藍(lán)明白過來，他是南慶派來接自己的。

    從停車場穿到南慶家的店鋪，其實(shí)并不遠(yuǎn)。

    不曉得為什么，這次來會安，和上一回的心情迥然不同。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略顯嘈雜的摩托車、自行車流都那樣可愛，充滿了人間煙火的溫暖氣息。不像上一次，心情就像那瓢潑的雨水，濕漉漉地總也不放晴。

    抬頭，已經(jīng)停在了“垂云”的匾額下。門敞開著，里面已有好幾桌客人，在慢悠悠地喝著咖啡、磕著瓜子。阿勇引著他直接去了南慶住的小樓。

    他在廳堂里坐著，像是等候已久。

    “南慶?！泵魉{(lán)喚他的名字，熟絡(luò)的口吻?！?/br>
    他在她叫自己之前便已經(jīng)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如今確定了來人是他，便起身相迎道：“來了？”

    “是，師父！”她湊前兩步，虛虛地攙了他一把。

    他搖頭，一派無奈的樣子：“不敢當(dāng)，說不定一會兒你聽我彈吉他之后，會后悔你現(xiàn)在叫的這一聲?！?/br>
    明藍(lán)興奮地說：“那我還真想聽聽，南慶，你快彈?！?/br>
    南慶讓阿勇先退下，接著問：“吉他你帶來了么？”

    “帶來了?！彼∠卤成系募_拉鏈。

    “我試試?！?/br>
    明藍(lán)把吉他遞給他。

    他坐下，把吉他擱在腿上，先是整體摸了一遍，右手撥過每一根琴弦，特別是彈了兩遍第五品的泛音。接著，便是幾個很美妙的和弦和一小段輪指。

    “這把吉他的共鳴還不錯。雖然不是演奏琴和練習(xí)琴，但對初學(xué)者來說也夠用了。而且你把音也校得比較準(zhǔn)?！?/br>
    “我十六歲的時候就有過一把吉他。那個時候，江淮教過我怎么挑選吉他。”她說。

    “看來，那時你們處得還不錯啊?！蹦蠎c若有所感，“對了，你這次學(xué)琴，他沒有意見吧？”

    “你敢相信嗎？是他鼓勵我學(xué)吉他的。”她的聲音仿佛柔得能化出水來，“十六歲的時候也是，現(xiàn)在也是?！?/br>
    “他對你，比表面上看起來的好得多嘛。”南慶把吉他豎起來，一手仍拿著，一頭輕輕擱在地上。“算了，不談旁的，我們先來談?wù)劶?。我想知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程度、又想學(xué)到什么程度？”

    “我暫時也沒有想那么多，我想至少能多彈幾首好聽的流行音樂和校園民謠什么的，閑時能給江淮解解悶也是好的。”明藍(lán)坦白道。

    南慶面有不愉，把吉他向前推給她，等她拿穩(wěn)之后便撒手，站起道：“別告訴我，你竟是為了這個才來找我學(xué)琴！我以為你有進(jìn)步，終于開悟了一些什么。你卻還是在老路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做些換湯不換藥的蠢事?！?/br>
    她雖能理解他的好意，卻也不禁覺得他此刻的反應(yīng)過激了么，忍不住辯白道：“南慶，你只因?yàn)槲艺f要彈琴給江淮解悶就生那么大的氣么？音樂本來就不一定是孤芳自賞的事，彈奏者給聆聽者排憂、解憂，又有什么錯？”

    南慶的面容緩和了些，口氣仍然是嚴(yán)肅的、不容抗辯的：“你說的并沒錯?？蓪W(xué)音樂的人若純粹為了給人解憂而學(xué)，這勢必是學(xué)不好的。如果你自己對吉他一點(diǎn)都不喜歡，我不會樂意教你。我的時間也挺寶貴的，不是嗎？”

    “誰說我不喜歡？”明藍(lán)道，“我喜歡的，不騙你?！别埵撬目跉獠惶H和，她還是沒有半點(diǎn)生他氣的意思。反而扯了扯他的衣袖，一副伏低的姿態(tài)。

    他終究冷不下臉了，笑道：“行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他讓明藍(lán)彈了一段自認(rèn)為最得意的曲子。又考了她幾個常用的和弦。然后，他的眉頭就越來越緊了。

    明藍(lán)也看出來了，怯怯地問：“我彈得很差，是不是？”

    他閉上眼睛：“是?！?/br>
    明藍(lán)撓了撓頭：要不要這么直接啊。

    “你的確算是‘學(xué)過一點(diǎn)’吉他，可也真的就‘一點(diǎn)’。以你的基本功，我建議你練習(xí)起來先不要求快，把曲子放慢了彈。但要注意的是，要整體慢下來，所有節(jié)拍必須彈準(zhǔn)。如果你沒有把握彈準(zhǔn)，我建議你去買一個節(jié)拍器。”

    明藍(lán)表現(xiàn)得完全像是一個虛心受教的學(xué)生，很恭敬地應(yīng)道：“好的，好的?！?/br>
    “你的手獨(dú)立性還不太好，手還沒開的樣子，這個也急不得，從爬格子慢慢練吧?！彼值?，“別急著為給別人獻(xiàn)技就貪多學(xué)新曲子，基本功好了，學(xué)什么上手都快?！?/br>
    “那怎么才能盡快開手呢？”

    南慶說：“你把手伸過來?！?/br>
    明藍(lán)照做。他摸到他的手指，輕輕地往兩邊掰開“像這樣，用右手在左手的每兩個手指間用力向兩邊掰?！?/br>
    他指頭上的皮膚并不柔軟細(xì)膩，有著薄薄的繭子，因此有點(diǎn)yingying的觸感。

    他說話的聲音低低的，帶著薄荷糖的香氣，他們離得如此近，明藍(lán)甚至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她的臉不知不覺就紅潤起來。

    她什么也沒說，南慶看不見她的表情，自顧自又道：“這個倒還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爬格子。練久了，手自然就開了。你的吉他呢？”

    “在……在這兒?！彼兆∷氖郑阉氖址诺狡分恢蒙?。

    他反拿起她的左手，繞到了她的身后去：“我聽你彈琴的時候，你的手太緊張了，要用最最放松最最自然的狀態(tài)，把手指張開按弦。練習(xí)的時候，當(dāng)你的四個手指都按住同一根弦的時候，剛好四個指尖都處在正確的位置。”他帶著她的手摸索到一個吉他品位上，“就像現(xiàn)在這樣，手放到5品上，每個手指都頭是壓在各個品絲的前面一點(diǎn)兒，就是按各個品的最省力的位置。如果你在這一品上練習(xí)爬格子，你的手沒有任何壓力，起不到任何開手效果。有個小竅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