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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叩頭說道:“老奴這把年紀(jì)還能給皇上做些事,心里已是高興萬分,皇太后不嫌奴才年老昏聵而用奴才,這種信任,奴才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方能回報。敢望皇上賞賜,那就是叫老奴天地不容??!” 簡親王說得涕淚俱下,康熙帝走下去將他扶起,說道:“朕感念老親王,要賞你,這是好事,老親王怎么說到天地不容上來了?要是臣下為主上盡心做事得了主子的賞也要天地不容的話,那這天地還容得下誰呢?老親王不要推脫,朕知道你吃用不愁,朕也不賞你這些,朕要賞你的是一件黃馬褂,你穿著這黃馬褂,人家一看就知道咱們君臣情義,知道朕是賞罰分明之主,老親王你就算給朕掙個好名聲,可好?”康熙帝這番話,說得極好,本來是臣下得了好處,這么一說反成了他賺了。再看簡親王,哽咽不能言,唯有淚眼相向,不住叩頭謝恩??滴醯鄯鏊饋恚f道:“老親王請坐,朕還有些事要問?!焙営H王這才坐回椅子上。 康熙帝道:“簡親王對松鳴鶴這人可有甚么了解?朕看他是個難得人才,有意召他進(jìn)欽天監(jiān)?!焙営H王答:“回皇上,老奴不敢妄言,老奴這也是頭次見到松鳴鶴,只是聽太醫(yī)院的御醫(yī)對他贊譽(yù)有加,醫(yī)術(shù)應(yīng)該不錯。至于欽天監(jiān)的事,老奴淺見,并不清楚?!笨滴酰骸半抟彩穷^一回聽說這人,朕問過張廷玉,他說這人上知天文,下曉地理,是個難得一遇的怪才。朕尋思要是將他召進(jìn)宮來,甚么位置才合適,思來想去,欽天監(jiān)官官職不高瑣事不多,專重天學(xué),適合不慕名利潛心修學(xué)之人。老親王,你見多識廣,雖然對松鳴鶴不曾了解,但對這事想必也有些看法,朕愿聽教?!焙営H王不敢當(dāng),又要下跪,康熙帝止住他,簡親王不知在腦子里過了幾遍話才謹(jǐn)慎開口?!凹热粡埻⒂穹Q贊此人有非常之能,想必此人確懷非常之技。只是這樣的人,恐怕清高遠(yuǎn)世,不會應(yīng)召?!笨滴醯埸c(diǎn)點(diǎn)頭,他起初也是這樣想的,但是又可惜松鳴鶴的才華。 君臣兩人正說著話,魏光安進(jìn)來通報,“主子爺,鄂倫岱回來了,正在殿外候見?!笨滴醯坌Φ溃骸罢f著這事他就回來了,讓他進(jìn)來?!倍鮽愥贩蠲ワw云莊請松鳴鶴,他進(jìn)來向康熙帝行禮道:“奴才鄂倫岱給主子爺請安?!笨滴醯郏骸八渗Q鶴怎么說?”鄂倫岱:“回主子爺,奴才到白云觀旁的草廬時,松鳴鶴已經(jīng)走了?!被实塾行┏泽@,過了一會,恍然大悟,緩緩說道:“此人不可拘囿,京城雖大,皇宮雖貴,終不能留?!彼@樣無視名利,放浪形骸隨心所至,活得任性自在,才是愜意。末了,康熙帝不禁感慨一句:“真名士風(fēng)流。” 同日,虞子蘺向欽天監(jiān)遞交辭呈,未得批準(zhǔn)。原因有二,其一是因為有人挽留,其二則最重要,因為她是犯天文案進(jìn)的欽天監(jiān),不能說走就走。 翌日中午,虞銓安排的轎子到學(xué)士府來接人,轎子接了人到一處茶樓同虞銓會了面,虞銓又安排了個人隨他一同往刑部大牢去。 刑部監(jiān)牢典獄事先得了虞銓的意思,對來人通暢放行,牢頭領(lǐng)著他至關(guān)押楚客的監(jiān)房。牢頭邊領(lǐng)他進(jìn)去邊囑咐道:“爺抓緊點(diǎn)時間,小的不能伺候太久?!蹦枪忧飞碇x道:“有勞。”牢頭開了鎖,放他進(jìn)去,里頭關(guān)著的犯人正靠在墻上睡覺。疑犯蓬頭垢面,身上的囚衣帶著血跡,似受了不少罪過。 “兄長!”司馬沉璧俯下身去叫了一聲,看著那人瘦削無神,沉璧心頭一陣難受。楚客迷迷糊糊里已經(jīng)聽見有人在監(jiān)房外講話,卻不想是來看自己的。這會聽到有人叫了一聲兄長,他慢慢睜開眼來?!靶珠L,是我,沉璧?!背凌稻偷刈聛恚涂戳怂镁?,原來是自家弟弟來了,他已經(jīng)這么大了啊。“沉璧?”楚客伸手抓在他肩膀上,弟弟長大了,更俊美了。“兄長受苦,沉璧來遲了?!?/br> 楚客慢慢清醒過來,這才想到他是怎么知道自己關(guān)在這里的問題,因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沉璧遂把陳鏢師來京打聽他下落的事情說了一遍,楚客沉吟一會,低聲說:“已經(jīng)三年沒有回武昌見過外公了。”沉璧雖很想跟哥哥敘話,但是時間有限,不容他們兄弟說閑話,沉璧抓著重點(diǎn),說道:“聽聞兄長入獄,家里很是著急,不知其中是甚么事?萬望兄長能告訴沉璧。”沉璧本是想說“父親很是著急”,但忽然想到父親跟哥哥的關(guān)系不大好,擔(dān)心提出父親來容易讓楚客心生叛逆,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問出楚客犯了什么事,因此沉璧轉(zhuǎn)說“家里很是著急”。 誰知楚客聽了“家里”兩字,也不高興,他都離家八年了,恐怕家里的管家都不記得他了,還談什么家里。但楚客心里雖不大高興,但對著兄弟卻還是表情如常,畢竟這是他的親弟弟,他在家的時候最疼這個弟弟,這也是明鏡為什么讓沉璧來探監(jiān)的原因。楚客看著沉璧慢慢說道:“大哥殺了人,犯了法,就關(guān)到這來了?!背驼f得輕松,沉璧卻大吃一驚,他想知道他哥哥殺了什么人,因為他相信楚客不是濫殺無辜的人。“大哥殺了誰?”沉璧問。 楚客見沉璧聽說他殺了人并不是馬上就加以指責(zé),而是先驚后靜,冷靜下來問自己殺了誰,就沖這一點(diǎn)也可以看出他不是個急躁莽撞的人。楚客心想,要是父親聽到他殺人的話,必定二話不說先教訓(xùn)一頓。楚客忽然大笑起來,說道:“兄弟,你要是知道大哥殺了誰,你也會高興的。你猜猜看?!背凌颠@會心里急著,要是哥哥說的不假,那么殺人之罪,想要開脫就難了。沉璧不答。楚客見他臉上有擔(dān)憂之色,又笑起來,說道:“沉璧你聽好,我殺了兩個人,第一個是咱們不共戴天的仇人,竇九,第二個是東宮侍衛(wèi)?!?/br> “竇九?”楚客說竇九是他們兄弟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沉璧卻不曾聽說過這個人,至于東宮侍衛(wèi),沉璧也實(shí)在想不明白為什么哥哥要?dú)⑺???吹降艿苊鎺б苫螅陀謫柕溃骸澳阌浀媚锸窃趺此赖膯??”提到這個事情,沉璧心里仍是心疼不已。他們的母親,素有武昌第一女豪杰稱號,詩書武藝樣樣精通。在楚客十八歲沉璧十三歲那年,司馬夫人押了一趟鏢到北京,在京城外遭人掠奪,命喪城外,在刑部立了案,九年來卻無一點(diǎn)消息。沉璧心想,莫非哥哥說的這個竇九,是當(dāng)年害死母親的兇手? 沉璧道:“哥哥為何不報官?要為這種人犯了王法?刑部已經(jīng)立案,只要將他緝捕到案,就是他想逃,父親也不會讓他跑的。”楚客聽到“父親”兩字,哼了一聲,冷冷說道:“我為母親報仇,不想借他人之手?!背凌德犓迅赣H說是“別人”,心中很是無奈,父子之間,怎么會隔了這么多年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