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南溪笑著應(yīng)是。

    老太太看了眼依然在玩的杉哥兒，問梁氏和五奶奶吳氏：“月姐兒和博哥兒呢？”

    梁氏不知曉，就去看吳氏。吳氏道：“博哥兒昨兒在屋里練大字練到半夜，說是今天晚上要給五爺看看他的進(jìn)步。結(jié)果今兒早晨就沒能早醒，還在睡著。月姐兒甚至不適，沒有過來?！?/br>
    “不適？”重老太太道：“哪里又不舒服了？”

    吳氏有些尷尬的看了看四周，見沒人在瞧她，這才與老太太道：“我去叫她過來，她說不舒服不肯過來。我也不知道情由?！?/br>
    這就是重令月不喜與她同行所以故意鬧脾氣了。重令月素來乖巧，如今卻不愿和吳氏一起。

    重老太太與梁氏道：“平時你喲啊多看著些。這像什么樣子！”

    梁氏趕忙應(yīng)了聲，又悄悄去瞪吳氏。

    吳氏低下了頭半晌不言語。

    重老太太就讓重令海過去陪著杉哥兒玩。兩個孩子倒還算是能湊到一起去，半晌后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話來。

    孟氏在眾人之外看著兒子，怔愣了許久后，她忽地反應(yīng)過來，往前撲過去說道：“杉哥兒！杉哥兒你過來！”

    杉哥兒年紀(jì)小，正是愛玩的年紀(jì)。如今正玩得開心冷不防被母親叫著回去，他有些不情愿。不過，他到底是極其依戀母親的。戀戀不舍的看了那些小玩意兒幾眼，他還是努力掙脫了蔣氏的懷抱，往孟氏那邊走去。

    孟氏提著的心慢慢落了下去，張開手臂想要迎接兒子撲過來。誰知杉哥兒走到半途的時候，老太太身邊的一個丫鬟上前牽住了他的手，“我這里有好吃的，你來不來？”

    杉哥兒看看孟氏，又看看那丫鬟，仰著頭奶聲奶氣的問道：“什么吃的？”

    他初時來重家的時候一個字兒不說，如今一天多過去已經(jīng)肯開口了。

    丫鬟笑道：“你過來就知道了?！闭f著就要牽了他往里走。

    孟氏終是害怕起來，往前撲過去卻被丫鬟婆子攔住。她眼淚奪眶而出，喊道：“杉哥兒！你不要娘了嗎？如果還要的話，就趕緊回來！”

    杉哥兒的腳步就止住了，扭頭去看孟氏。

    孟氏還要再說什么，口中忽然被塞了一塊布，再也開不了口，只能發(fā)出支支吾吾的聲音。又被個婆子一把攔住，拖著往外走去。

    呂mama用身體擋在了杉哥兒和孟氏中間，口中說道：“杉哥兒先去吃點(diǎn)心。不用擔(dān)心這邊。”

    杉哥兒看不懂這是什么情形，但他看孟氏離他越來越遠(yuǎn)，當(dāng)即不干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重老太太讓人去哄他。

    蔣氏想過去，被他一腳踹開。丫鬟婆子想要抱他，被他亂踢亂咬的不敢上前。

    老太太終是火了，斥道：“這孩子忒沒規(guī)矩。來人！把他看牢了，不準(zhǔn)亂動！”

    呂mama忙喊了兩個婆子把杉哥兒一把抱住，不準(zhǔn)他掙扎吵鬧，帶了他就要往里走。杉哥兒哭啼不止，孩童歇斯底里的叫聲響徹云霄。

    呂mama趕忙用手去捂他的嘴，看老太太沒反對，讓人找了個干凈的帕子塞住了他的嘴。

    重老太太氣得手指都在發(fā)抖，望著梁氏和徐氏冷聲道：“家里再怎么樣都不能亂起來。我今兒就是和你們說聲，往后你們各自把各自屋里看好了，別再出岔子！”

    徐氏駁道：“若不是老爺鎮(zhèn)日里不在家里，這狗崽子也不會出現(xiàn)?！?/br>
    “住口！”重老太太高聲怒喝：“若非你連連做錯，如果曼雨還活著，老二又為何做出這樣的事來！”

    徐氏生怕老太太講出當(dāng)年的那些隱情，張了張口終是不敢再說。

    這時候院子里響起了連聲的驚呼聲。有個先前拖著孟氏下去的婆子跌跌撞撞跑進(jìn)屋里來，捂著被打的紅腫的臉，支支吾吾說道：“老太太、老太太，二老爺回來了！”

    “什么？”重老太太一下子站了起來，“他怎么會——”

    話還沒說完，一人大跨著步子走進(jìn)屋里，滿面怒容，鬢發(fā)微亂，氣喘吁吁，衣衫下擺上沾了不少塵土。正是風(fēng)塵仆仆趕回來的重二老爺。

    重二老爺回頭示意孤身走著的孟氏在門口好生站著等他，又進(jìn)屋怒道：“這是怎么回事？蔓羽和杉哥兒怎么來了這里！”

    他抬頭看到了被塞住口的杉哥兒，心疼不已，喊道：“孩子別怕！爹爹在這里！”

    聽了他那一聲“爹爹”，重老太太由先前的震驚瞬間轉(zhuǎn)為震怒，叱道：“混賬！你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反倒要來質(zhì)問我么！”

    重二老爺再怎么亂來，也不敢在重老太太跟前放肆。聽到母親的怒喝聲，他恍然回過神來，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娘，這孩子——”

    “這孩子來路不明，又在家里大聲哭鬧不止?！敝乩咸従徸嘶厝?，寒聲道：“我讓人哄著他，又有何不對？”

    重二老爺這才反應(yīng)過來，讓人將孟氏拖出去、把杉哥兒制住的，都是重老太太。

    他跪在地上連叩三個響頭，哀求不已，“娘，這事兒都是我的錯。與他們無關(guān)，您就放了他們罷！”

    “不成！”徐氏兼聲道：“這樣來路不明的野雜種，沒道理留著！”話語間竟是說要將人弄死一般。

    轉(zhuǎn)眼看到徐氏憤怒含恨的眼神，重二老爺渾身一個激靈，脾氣上來了，站起身兩步過去，抬手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你個毒婦！”重二老爺望著徐氏，不住吼道：“你個毒婦！”

    屋子里亂作一團(tuán)。

    酈南溪待不下去了，也沒和誰說，自顧自起身出了屋子。

    自她離開開始，梁氏帶著大房的孩子們跟著走了出來。然后是二房的孫輩們。就連大奶奶蔣氏還有二奶奶何氏皆是沒有留下。

    他們出了屋后，砰的一聲，屋門閉合。

    所有人都悄無聲息的走出院子，在出了院門的剎那，大家互相對望了一眼，而后不發(fā)一語各回各處去了。

    于姨娘、張姨娘、鄭姨娘她們原先都在廊下候著，不過，自打孟氏和杉哥兒給帶到了屋里去后，香蒲院伺候的人就被呂mama盡數(shù)趕到了院子外頭去等。因此，屋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到底說了什么話，她們根本無法聽清。只能偶爾從那一聲兩聲的吵嚷尖叫里知曉發(fā)生了不得來的事情。

    眼看眾人的神色都不太對勁，于姨娘生怕酈南溪會遇到了什么不妥，有心想要過來酈南溪這里詢問一二，卻因顧忌梁氏在場而躊躇不前。

    鄭姨娘卻是想得開些。

    她原本就是為了女兒重芳柔苦心堅持經(jīng)營著。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