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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栗侍立在叔祖左右,沒有錯過那略帶遺憾的眼神,他攥緊拳頭,心中很是不甘。 朝中六部有威望有閱歷的老大人都死在了黨爭中,內閣想擢人上來,除了黎煥中還真的沒有別的人選。 首輔座下數(shù)位門生,紛紛上書,力薦河北總督蔡川廷入閣,論政績,黎煥中連給他們大師兄提鞋都不配,哪來的臉忝居閣老之位! 對于這種情況,泰平帝也早有準備。大朝會上,邵柏博以翰林掌經(jīng)的身份諫言,河北總督蔡川廷功績卓著,然隆寶三年秋闈大考,北直隸境內數(shù)名士子科場喪生,這件事是否證明蔡川廷不重教化,怠慢科舉國政,不堪為天下讀書人的表率。 邵柏博一刀封喉,他不僅想絕了蔡川廷入閣之路,還想讓人在士林中再無立足之地! 吏部高層齊齊啞聲,他們想辯解,可去年蘇次輔麾下那場大地震他們也都參與其中,那件案子是先帝坐實了的,甭說他們就是圣上也不能改。不管蔡川廷與科舉士子案有無聯(lián)系,事情發(fā)生在河北境內,這鍋總能甩到他身上。 工部唐老尚書適時的出來打圓場,不要鬧,不要急,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嘛。吏部就把閣老之位讓出來,人家也不會窮追不舍,死咬著蔡川廷不放。一個注定搶不著的閣老重要,還是一個根基深厚的總督重要,這算盤怎么就扒拉不過來呢。 內閣里幾位哪個不是人老成精,唐耀山這句話偏向很明顯了,吏部兩位侍郎聽了恨得直咬牙。 工部也不是吃干飯的,經(jīng)歷過數(shù)次黨爭之后,工部的底子是最瓷實的,他們平素不開口,一開口能把人氣死,不管你怎么辯駁,人家就一句,“反正蔡川廷沒資格!” 泰平帝看著沈炳文黑沉的臉色,心頭都樂開了花,好不容易抿住了嘴角,示意榮寶宣旨,內閣擢才向來是皇帝的權力,他看中了黎煥中就得是黎煥中,有些人自以為把持著朝政就能讓他低頭了,那是妄想! 沈炳文接旨后不發(fā)一言,散朝之后,佇立在太和殿外,遙望著邵趙兩家小兒在六部中流竄,逢迎串聯(lián)。他轉頭嘆了口氣,問沈栗,“你入職翰林已有數(shù)月,可曾有他們一成架勢?” “栗兒無能……” “不是無能,是沒長心,此次邵柏博明顯是有備而來,他與黎煥中的根基皆在翰林,籌措這么大的事情不會一點風聲都沒有,你卻絲毫不知,可見平常根本沒有用心經(jīng)營。翰林是儲相之所,不是死讀書的地方,你不出去走動,難不成等著各方勢力送上門嗎!” 沈栗向來少年老成,不假辭色,這會兒卻也被叔祖批的面紅耳赤、羞憤難當,他也想指點江山、翻云覆雨,可他手上沒有任何勢力聽憑調遣,叔祖遠在吏部,根本不知他在翰林遭人排擠的日子有多難熬! 身后多位重臣在不遠處跟著,他們倒是挺理解小沈大人的,想當年他們初入官場那幾年,哪個不是摸爬滾打趟過來的,如趙邵二人一般的,大概是娘胎里就通了心竅,生來便是混朝堂的料吧。 第237章 黎煥中風光就職,朝上多了位啥都不懂的大菩薩, 這可讓吏部上下慪足了怨氣。 內閣三分天下, 首輔黨權勢最盛, 麾下世家濟濟, 輻蓋六部九卿;顧閣老奮起直追,目前大有取次輔以代的架勢;工部禮部兩位大人看似明哲保身,實則隱有偏向,他們隔山觀虎斗,任由顧椿在前臺表演。剩下蘇張兩位不得志的,好像暫時結成了聯(lián)盟,落寞沉寂, 勘顧自保。 借著黎閣老這股東風, 趙秉安火速把湖湘一黨的根基移往刑部, 那里高層權位懸空,是亟待填充的大空架。而邵柏博更是眼疾手快,逮著趙秉安留下的空擋就率領舊東宮黨往吏部虎撲,這幾日在朝上撕咬的極是慘烈。 京中的老妖精不少, 誰看不出來這里頭有貓膩。趙邵兩家估計是早就串通好了, 湖湘急撤,邵柏博乘勢狙擊,倆小兔崽子打了吏部第二遭措手不及。 黎煥中空占著閣老之位,卻無權柄支撐,根本沒人把他的話當回事。不得已,他只能在乾清宮力薦愛徒邵柏博入中極殿任職, 陪侍左右。 泰平帝向來喜歡禮賢下士,不僅照準了老太傅的請求,還予了御前行走的特權,光六月下旬,就下旨宣詔十余次,可說是極為看重了。 這時候眾人才發(fā)覺,御前不知不覺添了許多人,舊東宮黨逐漸衍變成了保皇黨,真宗年間被打壓的諸多勢力紛紛跳出,都瞄著新帝這塊肥rou呢。 御前兩大親信,趙秉安、邵柏博,年紀雖小,但一個比一個扎手,朝廷里不知有多少老人在他們手里吃過虧! 七月露頭,十三省總督陸續(xù)抵京,朝廷上下一時間好生熱鬧。 趙懷玨來信,約今日黃昏時分可至府邸,不過,他原是想落腳之后先去煙袋街拜訪,但猶豫再三,決定還是再等等。 因為邵柏博的諫言,蔡川廷的入京沒有預想的那般招搖,幾位重臣陪同著沈栗一起接的人,進了煙袋街也不過小半個時辰就出來了。 大家心知肚明,錯過了這次推舉,日后蔡川廷也就止步于河北了,而沈首輔對這位不爭氣的大弟子恐怕很難不滋生些怒氣。畢竟一步錯步步錯,這些日子,吏部可謂是損失慘重。 未時剛過,趙秉安便從乾清宮請辭,泰平帝也知曉趙家叔侄情深,故而大方的批了一日假,讓永安侯府闔家團圓。 臨走之前,邵柏博私下里遞了個安心的眼神,通政司時刻盯著御史臺的一舉一動,絕不會給人留下可乘之機。何況,他與趙秉安的暗衛(wèi)都快把御史臺那點地方圍成鐵桶了,里面少了一片碎紙屑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不怕別有用心的小人作亂…… 即使知道陰謀將至,但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下去,趙秉安拱了拱手,將一攤子事務暫且托于妻兄,就趕著出宮了。 剛過長宿大街,遠遠的就瞧見府上的一列鐵衛(wèi)打天橋東去,十一那個小東西趴在馬上實在是有礙觀瞻。 “胡鬧,鐵衛(wèi)豈是隨意調動的,趙康,十一又在搗騰什么幺蛾子!” 趙秉安平素最是偏愛這個隔房兄弟,私下里貼補了他十幾個侍衛(wèi)護身,因為怕府上其余兄弟眼紅,故而囑咐過他平時少帶出來招搖?,F(xiàn)下可倒好,這京城大喪未過,居然縱馬橫街,真是不省心的東西! 趙康望著十一少爺趕去的方向,思索了片刻就俯身回道,“可能是趕著去關府吧,說來關氏一族被奪職下獄,族中女眷皆圈禁大宅,這兩三個月過去,府上儲存的衣食應該所剩無幾了。前幾日,有幾個禁軍校尉跑到咱們府上報信,隱約說是關宅里有人染了重疾,后面的沒說清楚就被四房的下人攆走了,十一少爺可能是從哪聽到了信兒,趕去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