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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了很久,這樣的親近是種告慰。所以腳步聲越來越近時,她的催促并未起什么作用。樅言貪戀,多一分都是好的。腦子當(dāng)然也不糊涂,跑得太干脆,缺乏真實(shí)性。所以紫府弟子的長鞭揮來,他忍痛生受了兩鞭。崖兒發(fā)急推他,他輕輕說了聲“保重”,才跳進(jìn)湯湯的海水里。 美人暈得恰到好處,來歷不明又不能棄之不顧,終于被帶進(jìn)了山門。 方丈洲上有蓬山,仙家的府邸繞山而建。崖兒微啟了眼,暾暾的云煙中宮室嵯峨,從眼簾遺留的細(xì)微一線里重重劃過。這里沒有十六洲的奢華,卻有十六洲難以匹敵的壯闊,高堂大廈,巍然浮空。不知道這山有多深,只覺無窮盡的白,和勾勒著金邊的翹角飛檐交錯,輪轉(zhuǎn)著撞進(jìn)眼里來。 紫府弟子走得匆匆,最后把她帶進(jìn)一處僻靜的院落,大概是平常用來接待訪客的地方,卻也布置得素雅別致。 山中生活相對無聊,忽然闖入的外人帶著滿身紅塵氣,簡直像個西洋景。前來參觀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救她的人安靜在榻尾處站著,心平氣和重復(fù)介紹:“不知從哪里來了條沒開蒙的龍王鯨,輕薄這位姑娘時被弟子遇上了。弟子打跑了那條怪魚,怕這姑娘又落入虎口,不得不把人帶了回來?!?/br> 瑯?gòu)质亲鰧W(xué)問的地方,有學(xué)問的弟子修行卻不夠,又生了顆行俠仗義的心,通常比較好糊弄。 崖兒聽見參觀者們喁喁低語:“是個凡人啊……還是得呈稟大司命?!?/br> 就紫府人員的等級來說,和云浮一樣,也是一級一級階梯式的劃分。紫府君下有大司命,大司命領(lǐng)三十五少司命。聞訊趕來的都是少司命,穿著褒衣,束著高冠,看人的時候?qū)Σ逯渥?,臉上的神情既好奇又?jǐn)慎。 崖兒動了動,裝得差不多了,該醒轉(zhuǎn)了。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抽抽搭搭下地道謝:“家逢驟變,來九州投靠親戚,沒想到親人找不見,遇上了怪物。多謝諸位搭救,否則恐怕要葬身魚腹了?!?/br> 身世畸零,無親無故,沒有退路,打發(fā)不得。少司命們很為難,其中一位形貌高古的看上去最年長,他掖著兩袖說:“瑯?gòu)种氐?,向來不留生人。容這位姑娘休整一下,就送出山去吧。” 旁觀者悵然若失,崖兒低下頭,楚楚道:“這妖怪跟了我一路,我怕離開這里他又會追來。仙君們慈悲為懷,還請收留我兩日,我愿意做些雜活兒,換三餐一宿。” 少司命們交換眼色,很難定奪。想來想去,最后還是把難題交給了大司命。 大司命的官職,大概相當(dāng)于人間宰相,他管俗物,也循天道。崖兒被帶進(jìn)司命殿,心里徒然忐忑起來。一步一步前行,眼角瞥見殿里的竹簾高低錯落懸掛著,簾下竹筒做成的古樸風(fēng)鈴,隨氣流回轉(zhuǎn)發(fā)出沉悶低徊的輕響。 前因后果已經(jīng)有人回稟過了,大司命聲線涼?。骸肮媚镒鹦沾竺??” 云浮的事,不確定這里有沒有耳聞,妥善起見,她替自己換了個名字:“葉鯉?!?/br> 在這些修行者眼里,名字不過是個符號,叫什么都不重要。一片暗紋涌動的袍角走進(jìn)視野,那聲線從頭頂上飄下來:“方丈洲在海中央,葉姑娘渡海是去哪里?” 單是聽語氣,倒還算和煦,但隱隱處也有探究的意思。好在崖兒預(yù)先有準(zhǔn)備,她垂首說:“如意州。我無處可去,聽說如意州收留我這樣的孤女,打算去碰碰運(yùn)氣?!?/br> 如意州是什么樣的地方,九州無人不知。那里是男人的樂土,銷金的好去處。年輕有姿色的女孩子像牲口一樣被挑揀、售賣,踏上那片土地,從此半人半鬼,再無天日。 苦苦的哀求,并非什么時候都有用,換個策略以退為進(jìn),或許事半功倍。波月閣里十幾年的錘煉,讓她深諳此道,果然大司命沉默下來,半晌未語。崖兒等不來他的表態(tài),抬眼看他,視線恰好撞個正著,他也正打量她。 這位紫府的高級管理者,長了一張不茍言笑的臉。從那涼意縱橫的眉眼里,甚至可以品咂出斧鉞加身,巋然不動的偏執(zhí)來。只是那眼神,有洞穿一切的犀利。她忽然慶幸自己留下了劍靈和神璧,孑然一身地來。否則這些額外的強(qiáng)悍的利器,只怕一眼就被看穿了。 高高在上的大司命,終究還是悲天憫人的。他偏頭吩咐弟子:“帶葉姑娘去碧梅,交給青娘子?!?/br> 崖兒暗暗松了口氣,俯身長揖:“多謝仙君。” 其實(shí)在這類介乎仙與人之間的修行者面前,瞞天過海的伎倆未必那么成功,也許他們是懶得刨根問底,加上真的需要人做雜役吧! 崖兒被送到了專事灑掃的部門,見到青娘子前還在思量,誰會取個墮胎藥的名字。結(jié)果看清了人形后那個青紫色的巨大光亮的蟲體,終于領(lǐng)會了方丈洲上眾生皆有可為的含義。 青娘子談笑自若,熱絡(luò)迎接過后,替她分派了下榻處,圈定了灑掃的范圍。 “每個人都有各自負(fù)責(zé)的地方,你只要做好自己分內(nèi)的事,別的什么都不用管。”蟲說人語,一字一句抑揚(yáng)頓挫,“紫府有四類人,除了最上面的府君,還有司命、門眾,和雜役——”一手指指自己,另一手指指她,“就是我們。我們不算紫府正式弟子,隨時可以離開,所以很多地方我們不能去,比方推步堂,還有瑯?gòu)侄刺??!?/br> 崖兒點(diǎn)頭領(lǐng)命,趁機(jī)打探:“我初來乍到,看這里的宮闕都一樣……煩請娘子指點(diǎn),究竟哪里是推步堂,哪里是瑯?gòu)侄刺??!?/br> 蟲子沒心眼,她揮舞著兩手,隔著天塹向東指引,“高的是瑯?gòu)?,矮的是推步堂。再往南是紫府君道場,那里也不是你我能去的地方?!?/br> 崖兒對紫府君不感興趣,只關(guān)心瑯?gòu)值乃?。這山里云霧繚繞,即便艷陽在天也有恍惚之感。她瞇起眼遠(yuǎn)望,一直以為所謂的瑯?gòu)侄刺鞈?yīng)當(dāng)是洞府,沒想到居然是樓闕。依這形制看,恐怕還是照著三垣四象的排布建造的,這么一來想進(jìn)里面,一時半會兒絕無可能了。 她蹙了蹙眉,轉(zhuǎn)身向青娘子一笑,“沒想到蓬山這么大?!?/br> 青娘子隨口應(yīng)了句:“仙山浩淼,你我都是微塵?!闭Z氣里頗有看破紅塵的自矜。一面說,一面遞過托盤來,“換上這個,到了山里就不圖好看啦?!?/br> 仙家所在,不興穿得花紅柳綠的,門中人一應(yīng)都是素紗袍,沒有男女之分。 崖兒接過托盤,進(jìn)房里換上,一手綰發(fā),邊擰過身子從半開的窗中向東方眺望。宮闕建在半空中,連綿的露臺雖然有腳踏實(shí)地之感,但臨空俯瞰,依然下視微茫。 其實(shí)若不眷戀紅塵,慢悠悠在山中度日,比在江湖上迎接血雨腥風(fēng)要好。她之所以對魚鱗圖勢在必得,究其原因是不知還有多少人像樅言一樣了解內(nèi)情。人活著,總要有一點(diǎn)自危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