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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他,這片云島不知漂流到哪里去了?,F(xiàn)在仙君不在,六爻盾還愿意守著結界,已經是天大的面子,還指望那些鎖地的鏈子也不生變故?”他一手推開了沉重的大門,撩袍邁進去,無關痛癢道,“卑職能力有限,無法穩(wěn)固仙君身后的仙術。松動了也沒辦法,回頭焚天書,告知大禁吧,請他代為通稟天君,請?zhí)炀▕Z。” 看守世間最大的藏書庫,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上面交代了任務,便袖手不管了。這一萬年間,保護瑯嬛無虞,甚至維持方丈洲的平衡,要花多大的心力,高居天宇的天帝不了解。他只知道四海升平,人間安穩(wěn),不關心這穩(wěn)固背后的付出。仙君是打算牢底坐穿了,把這個爛攤子扔給他,沒問他愿不愿意,自說自話就決定了。那次他上天池,巡界的星君聽說了紫府君的遭遇,大大嗟嘆了一番,最后勉勵他,好好干,將來說不定能夠轉正。他搖搖頭,自己也說不清,開始倦懶。有時候想離開蓬山,像那些地仙一樣,自己去開墾一塊地,自己建個府邸。所以用不著太盡職盡責,瑯嬛的事他能不管就不管,不論大事小情都向上界稟報。如果上面能另派人下來,那再好不過,屆時就稱要修行,卸了大司命的職務吧,反正三千年的管家也當?shù)脡驂虻牧恕?/br> 漫步走到經史典籍那類前,踏云把冊子一卷一卷擺上去,底下的少司命仰頭問:“座上,仙君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他怕動搖軍心,一貫說還好,“就是行動不太自由,但吃喝不愁,不必為他擔憂。” 這話說得違心,所謂的吃喝不愁,是餓了嚼冰,渴了舔雪。不過昨天在天行鏡前看,發(fā)現(xiàn)仙君的境況竟有所好轉了。雖然斷盡一身仙骨,讓他在雪地里昏死了將近一個月,上次的冰刑也弄得一身千瘡百孔,但他終究有靈根,仙骨盡碎靈根不滅,所以他還能活著,還能坐起來。 當時大司命隔著鏡面看見他徐徐撐起身,真比自己渡劫成功還要高興。他抓住鏡架,心在狂跳,鼻腔里盈滿酸楚,看他正正自己的衣襟,又捋捋自己的頭發(fā)。大概是餓了,手指在雪地里劃了兩下,挑一塊平整的積雪舀下去,煞有介事地來回倒,把雪壓成了飯團模樣。 大司命呆呆看著,心想以前的仙君又回來了??蓴喙沁€沒有完全復原,兩手使不出力氣,一不小心手指翻轉過來,疼得直咧嘴。旁觀的人也因他的動作心頭發(fā)緊,還好,他甩甩手,重新給自己正了骨。仙君對細節(jié)一向頗有要求,把雪團托在手里觀察,不平整的地方細細琢磨,待修得渾圓了,才小心咬了一口。 起先大司命很欣賞他苦中作樂的態(tài)度,見他逐漸恢復,懸了一個月的心終于落地了??删褪悄菃⒖谳p咬的動作,霎時讓他心頭絞痛??嚯y還未結束,區(qū)別在于承受一切時,是昏厥著還是清醒著。 八寒極地什么都沒有,沒有樹木,沒有飛鳥,那是個干凈到讓人崩潰的世界。他坐在無邊的雪原上,神情有些茫然。大司命使勁看他的臉,他清瘦了很多,但眼睛是明亮的。大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保全了愛人,即便歷經磨難,心里也不自苦。 唯一慶幸的是,冰刑執(zhí)行的頻率不算太密集,七天一次,讓他有機會自愈。其實遭受了斷骨的重創(chuàng),又被丟在那樣的環(huán)境里,換成一般人早就堅持不住了,他還能恢復意識,大概得益于根骨皆是天成的緣故。 他在雪原上行走,緇衣像宣紙上落下的墨,一路逶迤,傷口崩裂,留下點點血跡。大司命忽然像著了魔似的,用力拍擊鏡面,大聲喊他,可惜他聽不見,只是搖搖晃晃前行,也不知要去哪里。 走了一段路,天邊又有雷電隱現(xiàn)。他抬頭仰望天頂,反正無處可躲,站在那里,泰然接受了密集落下的冰棱。這種場面不忍看,大司命別過頭去,等冰刑過后再去尋他身影,自然又是臥在血泊中,無法動彈了。 扶著鏡架的手劇烈顫抖,他把手縮回來,掩蓋在廣袖下。開始明白何所謂永世遭受冰刑之苦,就是讓你一次次自愈,再一次次傷害,不停循環(huán)往復,永無止盡。 “座上……座上……” 少司命喊了好多聲,才把他游離的神魂叫回來。他將最后一冊卷軸放上去,唔了聲,“怎么?” 少司命道:“上次離開王舍洲時,座上不是答應把君上的境況如實告訴岳樓主的嗎,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座上是否兌現(xiàn)了承諾?” 大司命怔了下,垂眼看他,“應該告訴她嗎?” 少司命說是,“她一定心急如焚,相愛的人之間是有感應的,仙君在極地受苦,岳樓主難道不和君上同苦嗎?” 大司命覺得不可思議,“仙君說過他們相愛嗎?你怎么知道?”紫府君為情成了墮仙,這個內情明明一直隱瞞門下弟子,最后怎么鬧得人盡皆知了? 結果少司命的回答很簡單,“靠眼睛看啊,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有沒有情,一眼就看得出來?!?/br> 當真一眼就看得出來?那為什么君上起初幾次三番網(wǎng)開一面,他都沒有察覺?是他太遲鈍了,還是有眼無珠? 大司命摸了摸發(fā)燙的腦門,語重心長道:“你們離正果也就一步之遙了,不要把精力放在琢磨男女之間的感情變化上。要好好修行,爭取早開靈竅。別辜負君上百年的教導。” 少司命聽了,垂首道是,“紅塵中跑了一趟,難免擾亂心神。再加上仙君的遭遇,弟子最近想得有點多了,等得了閑,還要請座上點化。” 大司命頷首,修行者有這樣的覺悟是好事,就怕剛愎自用,懂與不懂都悶聲不響,最后像過了冬的豆子,徹底養(yǎng)僵了。 少司命向他行禮,卻行退出瑯嬛,但走到一半又抬頭問他,“座上是不是也有喜歡的人了?” 大司命只覺耳根熱辣辣燒起來,有些惱羞成怒,厲聲道:“胡扯!本座心如止水,哪里來的心上人?” 年輕的少司命被訓了一句,不敢反駁,嘴里諾諾道是,出門時卻還在嘀咕:“那為什么老是看她?不喜歡為什么看她……” 大司命感到頭痛,弟子們胡說八道,大概都盼著上梁全歪了,他們好動壞心思。他早說過的,不該到紅塵深處去,那種地方紛擾太多,鬧得不好修行前功盡棄。不過他倒是一直堅信,自己的道行可以抵御俗世的浸yin。至于少司命口中的喜歡上誰……空xue來風,他怎么可能喜歡上誰!誰又配讓他喜歡! 只是不知為什么,蘇畫的一臉怒容常在他眼前。他至今唯一后悔的,就是那天對她說出那樣的話,讓她下不來臺。他倒沒什么惡意,只是希望她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順便……也讓他靜下心來,不再被那些無謂的情事困擾。 可人像經歷了一場兵荒馬亂,過去了將近一個月,仍舊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