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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快一點。 他從十樓一路飛奔下去,中間絆了一跤。 聚在外面的員工,看到中信的經(jīng)理,摔得鼻青臉腫地沖了出來。他掉了一只鞋子,可他恍若未覺。小心翼翼地,一拐一拐,靠近那個跪坐在阿孝身邊的姑娘。 這幅滑稽的模樣卻沒能使在場的任何一個人笑出來。 因為他的臉色實在過于慘淡可怕了。 一個中年男子站了起來,朝霍振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呼吸和心跳了。” 一旁有人在打120。 “阿孝,阿孝,阿孝……”阿善好像已經(jīng)瘋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躺在血泊中的人。眾人手忙腳亂地攔著她,她的長發(fā)凌亂,身上沾滿了灰塵,手腳并用,一往無前,用盡了所有力氣一次次推開阻攔,試圖爬向已經(jīng)死去的人。 霍振蹲下去,一把將她緊緊按在懷里。阿善渾身發(fā)抖,他們兩個人都在不停地顫抖。 “滾開!”也不知道她哪來的力氣,一下子掙脫他,撲到了阿孝身上。 她的眼里只有一動不動了的阿孝,顫抖的雙手按住了不斷冒著血泡的傷口,還有后腦勺,“讓我看看,還有哪里流血了,疼不疼?阿孝?阿孝……?” 鮮血從她的指縫間滴滴答答淌下來。她雙腿潮濕。 “阿善,阿善!松手。”霍振想拉起她。 她抱著她的男孩子,抱得那樣緊,牙齒和骨頭發(fā)出“咯咯”的聲響。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她張著嘴,“啊啊啊”地一聲聲慘叫著。那聲音太過凄慘悲涼。暖和的大太陽底下,圍觀的人們都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了冷意。所有的人都隨著她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叫高高吊起了心臟。站在一旁的姑娘紅了眼眶,掩著嘴,不忍地將頭別開了。 然后,阿善的嗓子徹底失聲了。 過于絕望的女人,無聲地哀嚎,眼神也漸漸灰了下去。一旁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救護車怎么還不來?” “……已經(jīng)死了?!?/br> “你們快點拉開她啊?!?/br> “太可憐了?!?/br> 誰都無法將他們分開。身旁鬧哄哄的,阿善什么都聽不見,維持著低頭的姿勢,臂膀因為太過用力而顫抖,她緊緊地箍著她的弟弟,仿佛這樣就能阻止他離去似的。阿孝涌著鮮血的腦袋靜靜埋葬在她的心口。這是她的小尾巴,好不容易養(yǎng)大的,是從小就喜歡跟在她身后的男孩子呢……不要離開我,繼續(xù)跟著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掏給你,徐禮孝,我都可以給你了,請不要一次次拋棄我。 她都快把他勒斷了。 有人試圖分開他們,她就用力將懷中的人抱得更緊。不能分開,分開了就不見了,怎么可以讓他們得逞呢?再不要和你分離。 一生中最用力的時刻,仿佛凝固。 嘈雜的人聲,遠遠的汽笛聲,刺目的日光和暗紅的液體,一切都變得不真切起來。 阿善神情虛無,搖搖欲墜。 她搖搖晃晃地跟在遠去的人身后,伸出了手,只握住一片虛空。 第41章 第41章 事情后來是怎么收場和結(jié)束的,阿善努力回想?yún)s始終模模糊糊。她的記憶仿佛缺失了一角。許是慘烈的回憶,讓身體開啟自我保護機制,潛意識你選擇了遺忘。 醒來時,在醫(yī)院。 蒼白的天花板讓她暈眩,鼻腔里一副聞到了酒精和藥品的味道,醫(yī)院獨特的味道。 病房里開了暖氣,她還是覺得冷意四處從骨頭縫里透出來,伸手抓了抓被子,卻沒能抓起來,渾身乏力到像跑完了10公里后的虛脫。 一只男人的大手伸過來,幫她往上提了提被子,掖好。輕柔地撥開她腮邊的發(fā)絲。 “我讓醫(yī)生給你打了鎮(zhèn)定劑……你睡了一天了,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映入眼簾的是霍振的臉。 阿善張了張嘴,聲帶劇痛,發(fā)出來的氣音嘶啞破碎:“你的臉怎么了?” 霍振眼神小心翼翼,像看著某種易碎物品,對她輕聲說:“沒事,不小心摔的。嗓子不舒服就別說話了?!?/br> 病房緘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阿善才想起了自己在醫(yī)院的原因。 阿善盯著他,用破碎的聲帶問:“你為什么在阿孝的辦公室里?你對他說了什么?” 阿善看著他的眼神,讓他感到陌生。情意和柔軟散得干干凈凈,只有淡淡的敵意和戒備。她重新穿上了自己的殼。 霍振梗在那里。 阿善望住他:“你現(xiàn)在不說,我以后遲早會知道的。” “……過幾天?!被粽褫p聲開口,目光掃過她的臉,落在了她的鎖骨,“過些天,等你平靜了,我再告訴你。” 阿善的姑姑,疾風般刮了進來。阿善勉力抖著手臂起身,問她:“阿孝呢?” 徐期眼里有淚,她看了一眼一臉淤青的霍振,回答侄女:“在殯儀館?!?/br> 阿善想下床,被徐期按了回去。阿善的眼神直挺挺的,精神狀況實在教人擔憂。 徐期聲音哀痛,懇求她:“阿善啊,阿孝摔壞了,面目全非,難看的很,他一定不想讓你看到那副樣子。所以,你就別去了,?。俊?/br> 阿善定定地回視她,徐期乞求她:“他下午就能回家了?!?/br> “哦,那我不去了。”阿善答應(yīng)了,眼神干凈得像個孩子,“我等他回家?!?/br> 徐期將阿孝的骨灰?guī)Щ匚涸?,葬在了青山墓園。阿善和祖父都沒能回去。 阿善之后去探望昏迷的祖父。 祖父在ICU里,阿善守了半天,聲音沉啞道:“爺爺,阿孝也死了。都……你有真心疼愛過他嗎?” “如果我們家沒有收養(yǎng)他,阿孝的日子也許會過得艱難一些,但現(xiàn)在他一定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平安地活著……” 也許會在某個炎熱的下午,他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和破舊的T恤,朝路過的她吹一個口哨,回頭看她一眼。整天一副吊兒郎當?shù)谋砬?,但工作勤懇又努力。拿到了薪水又很快就花光了,錢總是不夠用。和朋友們在夜里鬼混,抽煙喝酒。也許某天,他會騎一輛小毛驢,載著自己的女朋友,在馬路上與她擦肩而過……貧窮,但心地善良,和喜歡的姑娘結(jié)了婚,變成了好爸爸。工作努力,后來就都慢慢好起來了,也攢了些錢,買了房子和汽車,日子過得平穩(wěn)安寧……光是這樣想象著,她的胸口又酸痛起來。阿孝不應(yīng)該到徐家來的。她揪住了衣服,低下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