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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梅山里流出來的落梅河,把整個梅山鎮(zhèn)一分為二,北岸直到梅山下,看著仍像是個普通的鎮(zhèn)子;而南岸,卻是不知從何時(shí)起,似乎已經(jīng)整個兒被侯家包了圓。 不過也難怪,侯家在這梅山鎮(zhèn)上已經(jīng)不知繁衍了多少代,子孫繁茂的侯家人只那么一房房地鋪展開,便能占據(jù)好大一塊地盤,珊娘甚至覺得,就是那北岸,也總有一天會塞滿了侯姓人家。 當(dāng)然,便是整個梅山鎮(zhèn)都改姓了侯,對于侯家人來說,真正屬于侯家的核心地盤,仍是當(dāng)年侯府的所在地——就是如今已經(jīng)分為老太太住著的西園和老太爺住著的東園的那一片。 雖說在外人眼里,侯府仍是和諧美滿的世家典范,但身為侯家人,且還在西園里養(yǎng)了七八年的珊娘,卻是深知,她家那兩位老祖宗,老太爺和老太太簡直就是“王不見王”,每年也就必須一家人團(tuán)圓的年節(jié)時(shí)分,大家才會看到老太爺和老太太同處于一個屋檐下,而若是平??吹竭@一幕,則表示,一定是出了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件…… 上一次這兩位老祖宗聚在一處,是珊娘的一個族叔,拐跑了族里另一個早亡的族叔留下的寡婦,這一驚天動地的大丑聞。 直到如今,回想起來珊娘仍覺得很是震驚——老太太氣個半死的事,老太爺居然鼓掌叫好,還說寧九叔才是侯家的種,只可惜不是他親生的兒子,直把老太太又氣個半死。 后來聽說那位寧九叔帶著那位被拐跑的寡婦族嬸下了西洋,老太太卻一口咬定,那船票定然是老太爺給的錢…… 此乃閑話。要說,這侯老太爺和孟老太太感情不好,直接的后果便是他們的兒孫沒一個是跟他們住在一起的——西園里養(yǎng)著的那些不算??傊罾咸珷斠坏葍鹤咏Y(jié)了婚,就把兒子們?nèi)紡母锾吡顺鋈?。于是,不管是將來要承業(yè)的長房也好,還是珊娘那沒出息的爹所代表的五房也罷,如今全都住在離老侯府后門僅一街之隔的長巷里。 等馬車停下時(shí),珊娘才注意到,五房所分的院子似乎離侯府又更遠(yuǎn)一些,竟已經(jīng)到了落梅河的邊上。 珊娘到家時(shí),天色已經(jīng)黑了,整個五房除了大門口掛著的那兩盞氣死風(fēng)燈外,竟一片寂寂,似乎沒人知道,今兒姑娘要回來。 不用眨眼,珊娘都能猜到,這怕是那個“九千歲”馬奶娘,有意要給她一個下馬威呢。 此時(shí)送她回家的吳mama也已經(jīng)下了馬車,看著那黑洞洞的五房大門,吳mama那張嚴(yán)肅的臉頓時(shí)又冷了三分。 吳mama是老太太的心腹,和老太太一樣,最是在意那份世家的體面。在她看來,便是要下十三姑娘的臉面也沒什么,誰叫十三姑娘如今得罪老太太了呢,可好歹該抹平的地方還得先抹得光鮮了??! ——就是欺負(fù)人,好歹你也關(guān)一關(guān)門啊!這般明著來,知道的說是對付十三姑娘,不知道的,只當(dāng)這是在打老太太的臉呢! 吳mama沉了臉,回頭就對方mama喝道:“這是怎么了?姑娘回來,家里竟不知道怎么的?怎么連個大門都不開?!” 第10章 下馬威 方mama心里直把那愚蠢的馬mama罵了個半死——便是要給姑娘一個下馬威,好歹你也要先看一看場合地界啊! 此時(shí)卻是無奈,方mama只得親自上前拍了門。 守門的嚴(yán)伯早聽到了門外的動靜,便拿眼去看翹著腳坐在門房里的翠翹。 翠翹是太太房里的丫鬟——話雖如此,她卻是在馬mama面前伺候著的時(shí)間要遠(yuǎn)多于在太太面前。 翠翹原還在嗑著瓜子,等著看十三姑娘的笑話——不管十三姑娘是叫人上前來拍門,還是不聲不響地打那開著的側(cè)門里進(jìn)來,總之,怎么做都會是個笑話——卻不想門外那人的聲音,聽著竟好像是老太太身邊的吳mama。 翠翹嚇了一跳,忙不迭地丟了手里的瓜子,一邊叫小丫鬟進(jìn)去報(bào)信,一邊趕緊揮著手,示意嚴(yán)伯開門。 嚴(yán)伯看看翠翹,卻是故意緩慢地往大門處挪著——人總是這樣,上位者再怎么傲慢,下位者總覺得能忍,但如果原本不過是跟自己同等身份的人狐假虎威地“作”起來,那可就不一定能忍了。 “哎呦我的嚴(yán)伯哎,你倒是手腳快點(diǎn)??!”翠翹急得直跳腳。 嚴(yán)伯卻故意大聲道:“才剛你不是說,大晚上的要嚴(yán)守門戶,便是姑娘回來,也不能輕易開大門,要叫姑娘從側(cè)門進(jìn)來的嗎?” ——好嘛,一字不漏,那話全從門縫里飄了出去。 翠翹的臉頓時(shí)就黑了。 門外等著的珊娘心里卻又有了幾分計(jì)較。 吳mama則跟看熱鬧似的看了一眼珊娘,一邊琢磨著,回去怎么把這事兒告訴老太太。 她倒不是在替十三姑娘打抱不平,而是她覺得,老太太聽了這事兒一定會老懷大慰——叫你個小十三兒不知好歹,不肯抱緊我這大腿! 吳mama看過來的眼,珊娘那人精似的一個小人兒,豈能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好在只一會兒,那大門就被人拉開了,然后從影壁后轉(zhuǎn)出來好些人,人人手里都提著燈籠什么的照著明,叫原本黑洞洞的五房大門內(nèi)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 珊娘也不多話,只看了一眼影壁上那個磚雕的福字,便扭頭低聲吩咐五福六安留下看人卸行李,只帶著奶娘、三和和吳mama徑直往影壁后的正廳而去。 出乎珊娘意料的是,那個馬mama居然并沒在正廳里迎著她們。珊娘忍不住就暗暗一搖頭。她真不明白,這么個棒槌,怎么就能在五房作威作福這么多年?!若是她想要整治她,簡直就是抬抬小手指的事! 可轉(zhuǎn)念又一想,珊娘便明白了。所謂“名不正言不順”,馬mama好歹“挾天下而令諸侯”,別人怎么都是仆,除非是她的父親嫡母,否則這家里還真沒人能治得住這個狐假虎威的“九千歲”。 到得大廳中,珊娘裝作一臉疲憊地往堂前的太師椅上一坐,只低頭不語。 吳mama見了不由就擰了眉。雖然她很想現(xiàn)在就撤退,把所有難題全都留給十三姑娘,可她怎么都是受了老太太之命送姑娘回家的,如今沒人來交接,她還真不好什么話都不說就這么走人。 于是吳mama皺眉問道:“五老爺可在家?” 下面一個mama小心翼翼答道:“老爺出門訪友去了,說是這幾天都不會回來呢?!?/br> 好消息。吳mama暗暗一點(diǎn)頭,又問:“太太呢?” “太太身上不好,這會兒吃了藥,怕是已經(jīng)睡了。” 太好了!吳mama又是一陣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