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

    “這個承諾呀，”楊盼含笑凝睇，“比什么海枯石爛都好。”

    他也一般笑著，一手?jǐn)堊∷难?，一手剝她的小衣，少見的粗魯?shù)貋砹艘痪洌骸八赃^去的事，去它媽的！”

    今日的他何必為過去所困？他強(qiáng)健、勇武、智慧……他有他的力量，在哪里都是。

    他的眸子變得亮晶晶的，目光銳利，如風(fēng)雪過后的草原狼，抖掉皮毛上厚厚而冰冷的積雪，還是能暴起、飛馳、捕獲它的獵物，成為草原之王。

    這樣的力量與激情過來了，楊盼也感覺著前所未有的興奮。他有強(qiáng)悍不屈、韌勁十足、永不言敗的力量，她也有百煉鋼化為繞指柔的力量。身體在起伏，靈魂亦在起伏，抱著他的脖子，讓他親吻她的咽喉和鎖骨，而后唇瓣相接，做最持久的纏綿。

    “懸空著，怕不怕？”男人喘著氣，低沉地問她。

    “不怕，我信你?！彼龜堉牟弊?，臉蛋紅撲撲的，毫不猶豫地把“信”這個字說出來——雖然過程也好艱難，可是，她終有全心全意信他的一天，真好！！

    ☆、第二一四章

    溫蘭玩累了睡著了, 叱羅杜文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蜷在地上的氍毹毯上, 小小的紅艷艷的一團(tuán)，雪肌烏發(fā), 被暗綠色的織花毯襯得格外明艷。

    他喚溫蘭的乳母把孩子抱到一旁的小床上，蓋上被子睡，免得著涼。

    遠(yuǎn)遠(yuǎn)地凝視著女兒半天, 他的臉上忽而是慈愛的微笑, 忽而是幽深的迷惘，忽而是深切的掛念，忽而還有心疼和不舍。

    終于, 在西斜的日光照進(jìn)窗欞的時(shí)候，叱羅杜文說：“叫阿翰羅進(jìn)來?！?/br>
    名義上他還是皇帝，阿翰羅到得里頭，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給他下跪問安。但是與以往那種孺慕之思比起來, 明顯全是疏離。

    叱羅杜文說：“這次的事，確實(shí)對不起你和素和。事起情急，慢慢圍城推進(jìn)兵力, 我怕我這身子骨等不到宥連成功的那一天……阿翰羅，我是個幾乎從不跟人說抱歉的人, 但是對你……”他猶豫了一下，苦澀一笑：“真是抱歉極了。”

    阿翰羅嘴角抖了兩下, 俯身稽首，甕甕地說：“大汗折煞臣了。以往大汗面誨臣等時(shí)說：用兵乃是詭道，決策時(shí)但看成效, 不論犧牲，否則糾結(jié)猶豫，畏首畏尾，戰(zhàn)機(jī)轉(zhuǎn)瞬即逝，而兵潰如山，死傷如麻，卻也再難追悔。臣……確實(shí)有些心疼公主，但是，能理解吧。”

    叱羅杜文頷首，目光郁郁。

    阿翰羅頓了片刻，才又說：“其實(shí)臣考量更多的也是日后。也是大汗時(shí)常說的，南朝諸政，最為嚴(yán)密，而其底里，又是內(nèi)法外儒，則即便是前朝南楚以白癡為君，也自有臣藩、世族、士子運(yùn)轉(zhuǎn)朝政。而我大燕本自草原，無峻厲之法，則無節(jié)制之道，而無節(jié)制之道，又松散如沙塵，無對抗外侮之力。所以，國賴強(qiáng)君?！?/br>
    這也是他的實(shí)話：杜文身子已經(jīng)廢了，如果沒有一個可以獨(dú)當(dāng)一面的雄主，日后那些憂患便會埋伏著，而松散的游牧民族的體制和南朝強(qiáng)悍的君臣制不能比，將來也勢必會讓北燕分崩離析。

    叱羅杜文居然笑了笑：“好孩子，我就喜歡聽實(shí)話?！?/br>
    他默然了一會兒，對阿翰羅說：“大局暫且不說了。你一直在平城，宮里宮外的事情都熟悉。你把我交給宥連之后，李耶若的尸首是怎么處置的？”

    阿翰羅倒不意他的話題又轉(zhuǎn)到李耶若身上，回答得有些難堪：“呃……李夫人他……”

    “說罷?！边沉_杜文淡淡說，“我心里有準(zhǔn)備，他們都以為她是紅顏禍水，是罪魁禍?zhǔn)?，自然不會好好待她——哪怕是尸身?！?/br>
    阿翰羅也嘆了口氣：“李夫人是當(dāng)場斃命的。那位……太子，踢了她好幾腳，唾罵道：‘狐媚子，如今可還生得出兒子來了？’可敦更是恨她，雖沒有太子的粗魯舉動，不過轉(zhuǎn)眼就吩咐鞭尸三百，打到rou爛之后，丟到外郭以北的山坳里，任憑野狼吞食。骨殖……也不知在哪里了?！?/br>
    一代美人，香消玉殞之后，連具全尸都沒有。

    叱羅杜文閉著眼睛，好久才嘆了一口氣：“愛之適以害之。思靜被她們嫉妒，找著她的罅隙，逼至與我徹底翻臉；耶若沒有罅隙，可是那些失寵婦人的心，比毒蛇還毒啊！她們終歸還是想到害她的法子。她呀，不似思靜性子直，而是有些小jian壞，但是這次說她害人，倒真是背了口黑鍋了！我是想過廢拔烈的太子之位，但不是因?yàn)槠珜櫪钜?，更不是要扶她的孩子，而是因?yàn)榘瘟也豢爸厝?，我那時(shí)看中的就是宥連啊?！?/br>
    阿翰羅瞥了他一眼，低下頭不說話。

    叱羅杜文說：“她的骨殖不在了，那么死在哪里呢？你帶我出宮看一看吧。”

    阿翰羅猶豫了一下道：“臣這就請示太子殿下去?！?/br>
    叱羅杜文很是不快地橫了他一眼，但也沒有多語，只說：“那你趕緊去問吧。”

    羅逾一會兒就隨著阿翰羅一起趕到皇帝所住的地方，他說：“兒子向內(nèi)監(jiān)打聽過李夫人被拋的地方，當(dāng)時(shí)也有朝臣進(jìn)諫言，道是李夫人不僅是父汗的妃嬪，亦是南秦送來的義公主，若是南秦問責(zé)起來，怕是不好交代。所以亦是北郭郊野，靠近父汗先建的陵寢的地方，草草設(shè)了一座衣冠冢。父汗是否考慮為這座衣冠冢挪移挪移地方？”

    叱羅杜文想了想說：“先去看一看再說吧?！?/br>
    又問：“你問你老丈人借兵，是不是也打著李耶若的旗號？”

    “是。”羅逾答道，“不過列國自有疆，南秦并不想再戰(zhàn)?！?/br>
    叱羅杜文看他一眼：“若是日后楊盼做了皇后，他南秦也沒有非分之想？”

    羅逾知道父親一直擔(dān)心這點(diǎn)，他說：“兒子和楊盼之間，并不是一味強(qiáng)，一味弱，而是彼此信賴，從不給對方提非分的要求，總是她體諒我，我體諒她。兩國爭端的地方，無非是前朝南楚南渡時(shí)放棄的關(guān)中地帶，如今關(guān)中那里鮮卑和漢族民相融合，何必再發(fā)新戰(zhàn)？想來?xiàng)罴氖莻€看得清局勢的人，也不會刻意為難他的女兒?！?/br>
    這便是一種平衡。

    夫妻間的平衡，帶來的也是兩國間的平衡。

    叱羅杜文沒有斥責(zé)兒子，反而少見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那去北郭的衣冠冢看一看吧?！?/br>
    “兒子陪父汗去?！?/br>
    幾個宦官正忙著給叱羅杜文抬起兩條毫無知覺的腿，卻覺他的上身也沉了沉，而后聽皇帝說：“宥連，你這么擔(dān)心我，連讓我獨(dú)自去看看李耶若的衣冠冢都不放心？嗯？”

    羅逾抬臉看父親的神色，那熟悉的勾唇冷笑，目光硬而銳，滿是嘲諷與氣怒。羅逾說：“天氣冷了，郊外風(fēng)大，兒子是不放心，萬一他們照顧得不夠好……”

    叱羅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