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面的話讓她感覺心跳加速，像是厚重的門背后，關(guān)不住的鼓聲，咚、咚、咚，一下一下，從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緊張感。

    “只是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氣，“不是兩個孩子，是三個。”她頓了頓，像是要留出幾秒鐘時間給肅海消化這個事實，“盧?；洸裎醺谒纳磉?，而他懷里還抱著另一個孩子，是個女孩?！?/br>
    ***

    肅海把陳佳期從監(jiān)控里截取畫面放大，仔細(xì)看了看。

    屏幕上的邢培林穿著一件白色的圓領(lǐng)T恤，外套一件灰色棒球衫，這正是他當(dāng)天從家里去幼兒園上班時穿的衣服。他一只手拉著盧?；洠硪恢皇职岩粋€小女孩抱在懷里。小女孩的頭低著，軟趴趴地伏在他的肩膀上，因此看不清面貌，只能從她的身形大致推斷出她比盧希粵和柴熙都要大一些，看上去大約七八歲的樣子。而柴熙就跟在他身邊。

    “真叫我給說中了，嘖?！毙ふ菲仓旄袊@了一句，又問，“肅海同志，你怎么看？”

    肅海搖了搖頭，沒有出聲。

    突然多出來的這個女孩子把案情又推到了一片迷茫里，她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肅海默默思考著，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她從一開始就存在，然后跟著大家一起上了校車，但如果是這樣，林婉怡和邢培林為什么會帶上這個孩子？她不是向日葵班的，那么他們是以為她是別的班級的嗎？所以把她帶上了車，想要一起返回？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小女孩是在邢培林等人來到文王村之后出現(xiàn)并加入的，她是文王村附近的人，但考慮到文王村廢棄已久，周圍壓根沒什么人煙，所以這個可能性相對較低。

    肅海略想了想，跟肖正宸交換了想法和思路，又吩咐陳佳期和季甜去調(diào)查這個小女孩的身份，一方面從筑夢國際幼兒園今天出去春游的所有班級入手，挨個兒核對，看看是不是其他班級的孩子，另一方面則是從灞柳濕地公園入手，聯(lián)系那里的保衛(wèi)處及當(dāng)?shù)嘏沙鏊儐柦裉煊袥]有關(guān)于孩子走丟的報案。

    掛了電話，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轉(zhuǎn)頭回到監(jiān)控室的電子屏幕前，心里卻在想著，不管這個小女孩是什么身份，邢培林在刺傷林婉怡逃走的時候，又為什么要帶上她呢？

    第123章 終歸虛妄 11

    在地鐵站內(nèi)的監(jiān)控視頻里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邢培林和三個孩子的蹤跡，熬了幾個小時卻一無所獲的肅海和肖正宸又像來時一樣, 擺擺手, 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

    肅海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發(fā)現(xiàn)此時已經(jīng)是凌晨的四點三十七分，新的一天如同以往一般, 悄無聲息地更替掉舊的, 慢慢送日頭升起, 送這個城市最早清醒的一批人走上街頭, 開始一天的工作。

    天還沒亮，路燈也堅守著最后一班, 仍舊慘淡地亮著。燈下已經(jīng)有早起的小販推來了三輪車, 把上面摞著的桌椅一條條拿下來, 放在街邊擺放好, 又拿出一次性的塑料布鋪展著，為稍后的營業(yè)做著準(zhǔn)備。

    肖正宸原本落后了肅海兩步, 跟陳佳期打著電話, 掛斷以后便三兩下地趕了上來，伸手搭著肅海的肩膀, “肅海同志, 我請你吃個飯？”他朝著那個還沒鋪開的早點攤抬了抬下巴，不等肅海拒絕, 手上用勁, 強行把他帶了過去。

    “老板早上好啊！”他坐到了老板剛剛擺好的塑料椅子上，兩條長腿向外伸展著, 笑瞇瞇地問道，“都有什么早點??？”

    “麻辣米線，餛飩，小籠包子，手抓餅也能做，”答話的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他正把一口裝著乳白色高湯的鍋搬到爐子上，而后打著火熱著，他老婆在旁邊搬一只紅色的塑料桶，里面裝著泡好的米線，分量不輕，他做完手上的活兒以后連忙接了過來，“都說這事兒讓我來嘛，你逞啥能。”他用方言抱怨了一句。

    他老婆笑了笑，伸手把垂到眼前的一綹頭發(fā)攏回耳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在他胳膊上輕輕拍了一下，轉(zhuǎn)身又去cao持別的。

    老板混不在意，抬起頭又切換回普通話，問肖正宸道，“你們兩個吃點兒什么？”

    “來一碗麻辣米線，兩籠包子，”肖正宸道，又把錢包扔在桌上，沖肅海笑了笑，“隨便點，這頓算我的?！?/br>
    “……”肅海自動忽略了他這種動不動就犯戲癮的毛病，沖老板道，“我也要一碗麻辣米線，兩籠包子，再加一個茶葉蛋。”

    “好嘞，你們稍微坐會兒，馬上就好。”老板說著，揪出一段米線來扔進已經(jīng)guntang的沸水鍋里，鍋蓋打開，白色的蒸汽“騰”地升起，像是急于逃離那黑暗又灼熱的桎梏，轉(zhuǎn)瞬間便在薄薄的晨霧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吃過飯，考慮到已經(jīng)連軸轉(zhuǎn)了十幾個小時，肖正宸拍了拍肅海的肩膀，提議彼此都先回去休息一會兒，“至少好好洗個澡放松一下啊，”他邊說邊給老板付了錢，“而且你到現(xiàn)在，連一通電話也沒給亭暄打過吧？手機沒電了？”他笑了笑，“回去跟她說一聲也好，不差你這幾個小時?！?/br>
    肅海猶豫了一下。

    肖正宸揮揮手趕他，“趕緊走趕緊走，我那會兒也讓佳期和季甜她們回去休息了，你們下午過來換我和周沙。”

    肅海聽他這么說，便點了點頭，跟他在路口分開了。他的車停在了幼兒園，之前是坐肖正宸的車過來的，所以這會兒得打車走，況且雖然他自己并不覺得有多累，但還是盡量避免疲勞駕駛。他在路邊站了一會兒，一輛出租遠(yuǎn)遠(yuǎn)地打著車燈開過來，他招了招手，示意它靠邊停下。

    “去哪兒？”司機緩緩減速，到他面前的時候放下了半個車窗，指了指擋風(fēng)玻璃上夾著的一個紙板，“我去城西交接班，不順路不拉啊。”

    肅海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報出自己家小區(qū)，司機在前面低聲咕噥了一句，打著方向盤開走了。

    車開到鐘樓附近的時候，這座已經(jīng)在歷史的風(fēng)霜中挺*立了千年的城市才真正蘇醒了過來。街上的行人多了，早班的公交車一趟挨著一趟，在公路邊排隊進站，偶爾開過來一輛市政的清潔車，在不算喧鬧的清晨孤獨地奏響著旋律。白色和灰色的鴿子從不遠(yuǎn)處的廣場起飛，由頭鴿帶領(lǐng)著，在鐘樓的頂端盤旋，它們撲棱著翅膀，風(fēng)就從羽毛的邊緣滑過去。保潔員這時已經(jīng)完成了道路的清掃工作，他們把工具放回車上，慢慢推著走了。

    這座城市像過去幾千年一樣，又迎來了平凡無奇又獨一無二的一天。

    在開過下一個路口的時候，肅海讓司機把車靠邊停一下，自己跑進一條本地著名的民俗街，在街口一家攤子前面停了下來。

    “四個玫瑰鏡糕。”他邊說邊從口袋里拿出錢包，數(shù)出幾張紙幣放進旁邊的紙箱里。

    這家鏡糕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