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他正坐在床邊的地上，胳膊搭在床上。他仰頭深呼吸一口氣，沒敢再往蔣珂那里去，起身去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后找地方洗臉，抄起水龍頭下奔涌出來的自來水一個勁往臉上撲，迫使自己清醒。

    ***

    施纖纖在安卜出了房間后有一陣子才回來，進了門便看到蔣珂躺在床上正發(fā)呆。她似乎也沒有心思管蔣珂是不是不正常，叫了她一起去洗漱，洗漱完了回來各自床上躺著，拉了燈便睡覺。

    蔣珂心神不寧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翻了很久才睡著。而施纖纖雖然躺著沒動，但其實比她睡得還晚。

    因為這是出差的最后一天，昌杰明把自己想跟她說的話說了。也沒說什么花里胡哨的，昌杰明說不出帶花的話來，就說想跟她正經(jīng)搞對象。然后也沒做什么，說給她時間考慮。最后又說不答應(yīng)也沒關(guān)系，那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還是好朋友。

    施纖纖細想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質(zhì)”的，其實就是從拉練那次襲胸事件以后。不管是和好還是沒和好，她和昌杰明之間都好像不再是純友誼。她躺在床上動也不動，呆呆地想這件事。襲胸那件事沒發(fā)生以前，她死都沒想過會和昌杰明之間有什么。人又懶嘴又欠，吊兒郎當(dāng)不上進，還跟個七八歲沒長大的小孩一樣，她根本看不上的呀?？墒乾F(xiàn)在，她竟然糾結(jié)了。

    施纖纖糾結(jié)過半夜才睡著，第二天還是被蔣珂叫醒的。然后一起起床洗漱，收拾好行李和安卜昌杰明在招待所大門外碰頭，再找人力車去火車站。

    到了火車站隨便吃點東西，趕著時間去買了火車票，然后去月臺等著上車。

    四個人上了火車后精神就都放松下來了，在座位上坐著，身子隨火車晃著，聽著或者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穆曇敉白摺?/br>
    車窗外的景色在后退，拉成線，越退越急。

    第72章

    施纖纖安卜蔣珂一行人到南京腳出火車落地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晚上。下天橋到火車站出口大門, 去外頭一撥等著拉客的人力車那邊找一個, 搬了行李上車回軍區(qū)。

    人力三輪板車顛得人身子不停地抖, 從北京回來的這一路上施纖纖都沒有和昌杰明說話。這會兒坐在蔣珂旁邊, 把頭歪在她肩膀上, 閉著眼睛休息。

    蔣珂也累, 頭靠著她的腦袋, 懷里抱著帆布挎包，也閉著眼休息。

    昌杰明和安卜坐在一起, 一會看看施纖纖和蔣珂，一會看看路走到了哪里。

    他們從南京出差去北京的時候天氣還沒暖和，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到了四月中旬。

    四月中旬的夜晚，風(fēng)很輕, 風(fēng)里有淡淡花香, 拂過兩個姑娘耳畔撩起鬢角的細細碎發(fā)。

    蹬板車的男人穿一身打補丁的麻布灰衫, 胸口紐扣沒扣，衣服便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

    他一邊蹬車，一邊和安卜昌杰明說話, 問他們：“你們在部隊里是做什么的？”

    昌杰明和安卜都兩條胳膊搭在膝蓋上坐著，笑著回車夫的話，“吹拉彈唱，您懂嗎？”

    車夫回頭看他倆一眼, 也笑, “吹拉彈唱我不懂, 彈棉花我懂，我還聽出小同志是北京口音?！?/br>
    “哦？”昌杰明來了興致，“我就一句你就聽出來了？”

    車夫笑著繼續(xù)往前蹬車，“那可不，甭管老的少的張口閉口就是您，再撇點你剛才說話的味道，就是了?！?/br>
    昌杰明伸頭看著他，跟他胡侃，“你別說還真是，卷著舌頭說話，到那里沒幾天，忍不住也要開口閉口說個您，爺們不叫爺們，叫爺們兒?！?/br>
    蔣珂聽他的兒化音連不順，忍不住“噗”笑了一下。

    昌杰明看她笑，自然問她：“小同志笑什么？”

    蔣珂這便睜開了眼睛，看著他說：“是爺們兒，不是爺們、兒。”

    蔣珂在學(xué)習(xí)北京口音這件事上意外的順，大約是跟原主的本能記憶有關(guān)。

    后來他們在車上跟車夫又扯了一氣口音的事，一直到軍區(qū)才把話歇下來。施纖纖一直靠在蔣珂肩頭上休息，到軍區(qū)的時候已經(jīng)把蔣珂的肩膀都靠麻了。

    下車后行李還是昌杰明和安卜拿著，施纖纖和蔣珂在后面跟著走。看到再熟悉不過的大門，跨過門的那一刻滿心里就全是終于回家了的感覺。

    蔣珂一邊走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跟施纖纖說：“出差確實好累啊?！?/br>
    “是吧？”施纖纖看她揉肩膀，自己也上手給她揉兩下，“我開始就說了，太折騰?！?/br>
    但總算折騰完回來了，任務(wù)完成得也很好，累歸累，但心里還是無比的有自豪感和成就感。

    他們進了軍區(qū)去到文工團，并沒有先往營房去，而是提著行李包裹直接去了排練廳。

    到排練廳的時候舞蹈隊和樂隊正在合作排練，安卜和昌杰明走在前面，走近了“噗通”一下放下手里的行李包。跳舞拉琴的人不能停，周老師喊著：“繼續(xù)繼續(xù)，不要停?！弊约恨D(zhuǎn)身走開到了安卜和昌杰明面前。

    施纖纖和蔣珂也走近了，她才滿面喜色地問：“回來的有點意外啊，怎么樣？都學(xué)好了？”

    可不是都學(xué)好了，施纖纖沖她點點頭，笑著道：“不負周老師和夏團長的囑托，我們順利地完成了任務(wù)?！?/br>
    “可以啊?！敝芾蠋熞残?，“本來還說給你們兩個月都少了，沒想到一個半月就回來了?！?/br>
    施纖纖把手搭到蔣珂肩膀上，“有蔣珂同志在，真的想拖都拖不了啊?！?/br>
    周老師這就越發(fā)高興了，夸他們，“都很棒，我和夏團長沒有看錯你們?，F(xiàn)在已經(jīng)晚了，也不用匯報了，你們先回去洗洗休息吧。明天開始正常出cao上舞蹈課，到排練廳來給大家展示一下你們學(xué)回來的東西?！?/br>
    施纖纖幾個也就沒再跟周老師多說，整齊地給她行了個軍禮，然后便拿起行李包裹回營房去了。

    回到營房，昌杰明把施纖纖的行李送到宿舍，安卜則是把蔣珂的行李送去宿舍。一個一樓，一個二樓，而昌杰明和安卜住在三樓。

    昌杰明把施纖纖送到宿舍，跟她一起進了宿舍，見這時候營房沒人，便又壯起膽子問了她一句：“施纖纖同志，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施纖纖接過他手里的行李包放去凳子上，“我還沒考慮好呢，你急什么啊？”

    “我當(dāng)然急啊！”昌杰明站去她旁邊，“你答應(yīng)了我們就去跟團長打戀愛報告，正兒八經(jīng)談戀愛。我不像阿卜，做不來偷偷摸摸的事，會把我憋死的?！?/br>
    施纖纖轉(zhuǎn)頭看看他，看半晌還是道：“不行，我還是要再考慮考慮。一輩子的事呢，怎么能說答應(yīng)就答應(yīng)了。”

    昌杰明微微著急，“我們都認識這么久了，你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嗎？”

    施纖纖又轉(zhuǎn)頭看向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