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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有興致的問道。 “你說的每一句都入情入理,可還是不對,”少女搖了搖頭,“放到其他人身上,這套說辭可以說是無懈可擊,但一個飽受排擠、內(nèi)心脆弱,還渴望認(rèn)可與愛的女人……絕對不會是九天玄女。” “將仙界最可怕的女人描述為一個被親情蒙蔽了雙眼的母親,這可真是……莫大的侮辱?!?/br> “啪!啪!啪!” 辟胥鼓了三聲掌,笑著站起身來。 “你比我想象中發(fā)現(xiàn)的還早,也不枉我在這里拿腔拿調(diào)的費了半天口水。” “我說的,都是真話也俱是謊言,”他重新戴上了斗笠,手中的釣竿也變回了長劍,“熟真熟假,你知我亦知。” 說完,他將長劍搭在肩上,提起放在一旁的魚簍,哼著小曲,抬步就走。 “你要去哪?”阿恬喊他。 “修士道法自然,仙靈與天爭命,”辟胥停住了腳步,但是沒有回頭,“你覺得,哪條路才是對的?” 沒有等阿恬回答,他就又邁開了步子,幾步之后,就徹底消失在了少女的視線內(nèi)。 “……兩個都對,也兩個都錯,”小聲的說出自己的答案,阿恬捋了捋被風(fēng)吹亂的鬢發(fā),“世間是非對錯怎么能輕易評定,臭老頭,少給我出難題了。” 這么說著,她轉(zhuǎn)過身一腳踏在了試圖起身的木隅肩膀上,把后者又硬生生的踩了下去。 “來吧,讓我猜猜,你到底是誰?!?/br> 清風(fēng)拂面,她注視著池水微微泛起波瀾,上面倒映出他們二人的影子,站著的女子影影綽綽,坐著的少年則模模糊糊。 “玄女想要奪走木隅的rou身作為契的容器……”她歪了歪頭,水中的影子也歪了歪頭,“可她死在了五莊觀出事的那一夜,那么她最初的計劃,到底成功了沒有?” 少年被踩的生痛,小臉皺成了一團,可他不敢出聲,只能咬著牙堅持。 阿恬一把拎起他的后衣領(lǐng),將木隅按到了水邊,而在水中映出的并不是滿臉瑟縮的少年,而是一張陌生男人的臉。 年輕、英俊,卻不是木隅。 “所以說,我到底該叫你被契附身的木隅還是誤以為自己是木隅的契?” 阿恬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而少年看著水中映出來的人臉驚慌失措,他抬起手摸著自己的臉頰,就看到水里的男人做著同樣的動作。 “嘖,也就是說,我的行蹤一開始就暴露了?!?/br> 有些厭煩的咂舌一聲,少女清楚,離開了辟胥的保護,好不容易甩脫的麻煩又要接踵而來了。 所謂的“保守秘密”的木隅從一開始就是誘餌,這也是辟胥一直禁錮著他的原因——人仙和異獸正處于停戰(zhàn)狀態(tài),他當(dāng)然不能光明正大的點出對方誘餌的身份。 悉悉索索的聲響傳入了少女的耳朵,那是衣物在地面上劃過的聲音。 “玄女要是看到了這一幕恐怕在夢里也能笑醒吧?!?/br> 阿恬俯下身用右手抓住了少年的下巴。 “不過,偶爾讓她稱心如意也沒什么不好。” “咔吧?!?/br> 木隅的腦袋以詭異的角度耷拉向一側(cè),清秀的臉上還殘留著清晰可見的愕然。 “其實吧,仙靈的苦痛也好,人仙的無奈也好,亦或是異獸與凡人的野心也好,于我而言一文不值?!?/br> 阿恬直起腰,對上了南極仙翁銀白色的眼睛。 “我答應(yīng)了素楹師姐要讓天道回來?!?/br> “那么就算血洗仙界,成為萬惡不赦的魔頭……我也一定要辦到?!?/br> 第128章 “真有意思, 小丫頭。” 放棄了裝模作樣的慈愛口吻,南極仙翁的聲音低啞中帶著刺耳,仔細(xì)傾聽的話, 尾音處還能辨別出類似于獸類的嘶吼。 “你把他殺了, 就不怕九天玄女回來找你?” “找我流下感激的淚水嗎?”阿恬拔出萬劫挽了個劍花。 “哈哈,能估計把親生兒子當(dāng)做誘餌和陷阱推出去, ”仙翁譏笑一聲,“那個女人才不會有淚水這種奢侈品呢?!?/br> “那你們明知道這是她的陷阱還要繼續(xù)?” “不是你們, 而是我, ”他糾正道, 最后扯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因為確實……很好用啊。” “一個完全記不清自己到底是誰的目擊者,一個絕好的靶子, 源源不斷的吸引著那些察覺到不對勁的獵物,托他的福,就算扮成了這幅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只要有這些飛蛾撞進(jìn)兜網(wǎng), 我每日也絕不會無聊,”南極仙翁說著,一把扔掉了拐杖, 雙手舉起搭在了頭頂,“契若泉下有知,要怪也去怪狠心的親娘和被謊言蒙在鼓里的親爹吧?!?/br> 阿恬垂眸,將木隅委頓在地的身體踢到了一旁, 只聽“噗通”一聲,尸首落入了水中,很快就沉了下去,“我以為你們是同伴?” “別開玩笑了,”南極仙翁低聲說道,他的手指陷入皮膚,揪著額頭中間的細(xì)縫將蓋在臉上的人皮向外拉扯,縫合用的細(xì)線被直接繃開,露出了血淋淋的內(nèi)里,“我跟那個小子……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隨著嘶啦聲陣陣響起,屬于南極仙翁的破碎人皮被粗暴的扔到了地上,露出了血rou模糊的內(nèi)側(cè),而取代了慈眉善目老者出現(xiàn)在阿恬眼前的是個奇丑無比的怪物,人面虎身,卻偏偏長了野豬一樣的長獠牙,一身長毛亂蓬蓬的炸著,上面還掛著凝結(jié)的血塊。 跟它比起來,曾經(jīng)在羅浮山上狩獵阿恬的孰湖幾乎可以被稱為美男子。 阿恬右腳向前踏了一步,腰板挺的筆直,手中的萬劫劍尖朝下,正是一個蓄勢待發(fā)的姿勢。 “呼……還是這樣舒服,老是呆在那副皮囊里,差點以為自己會直接憋死,”怪物活動了一下筋骨,渾身上下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響,“哈哈,我這副樣子難看嗎?你真該找個鏡子看看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 “……梼杌?”阿恬的語調(diào)里充滿了不確定。 “能叫出我的名字,你倒是有幾分見識,”怪獸裂開了血盆大口,顯然相當(dāng)享受外貌帶來的震懾感,“我還以為現(xiàn)在的修士墮落到只認(rèn)識窮奇呢?!?/br> 梼杌,顓頊的第六子,因桀驁難馴被列為上古四兇之一,真要論起來,他和顛倒善惡的窮奇還是實打?qū)嵉挠H戚,反正都是軒轅氏的不才子。 他,是被列為異獸的人類。 這樣的話,對方態(tài)度乖張就再正常不過了,因為梼杌本來脾氣秉性都惡劣至極。 阿恬知道,情況真的不太妙。 四兇還好,大不了當(dāng)作再與鯤鵬做一場,可若是對方吞噬了南極仙翁,那么之前僅剩一張人皮的鎮(zhèn)元大仙恐怕也是他的杰作。 也就是說,她要面對的是梼杌、南極仙翁和鎮(zhèn)元大仙的聚合體。 毫無疑問,這將是一場惡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