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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氣,生生壓在心底,無法排遣。 大jiejie生前不得與孫姐夫白頭偕老,死后,守著這串紅豆珠,或許便不那般難過了。 可逝世之人,果真有感知么? 七娘嘆了口氣,舉目四顧。 不獨(dú)大jiejie的牌位,這偌大的謝氏家祠,精致莊嚴(yán),端重?zé)o方。究竟是為著超度亡者之魂,還是為著安生者之心呢? 也不知其間幾個(gè),是大jiejie這般的枉死! 七娘垂下眸子,一時(shí)心緒有些低沉,也沒了上香的心思。 她只覺家祠更是陰沉?;腥婚g,忽聞著一個(gè)腳步聲,又輕又細(xì)。七娘隱隱聽著,猛地握緊雙拳。 都說這樣的地方不干凈,別是個(gè)鬼??! 她將小拳越握越緊,神色緊繃,猛然一回頭,來人原是儀鸞宗姬。 只見她一身白衣落落,薄施脂粉,發(fā)髻之上亦無甚矯飾。 瞧著是尋常一般的裝扮,偏在這昏暗的謝氏家祠,倒見出些鬼魂般的陰郁來。 七娘直退了半步,試探著喚道: “可是大嫂么?” 儀鸞宗姬也不言語,面帶淺笑,近前了幾步。 家祠的燭火映上她半張臉,那樣子,可怕得有些像二郎。 七娘縮了縮身子,聲音更弱了些: “是大嫂么?” 待行至七娘面前,儀鸞宗姬方停下腳步,只笑道: “怎的連大嫂也不認(rèn)得了?” 七娘這才將來人看清。她忙舒了一口氣,撫著自己心口: “還當(dāng)是個(gè)鬼,大嫂可嚇著我了!” 儀鸞宗姬掩面輕笑: “平日里搗起亂來,不還天不怕地不怕么?怎么,這會(huì)子慫了?” “大嫂!”七娘撲過去挽上她,只靠在她懷里撒嬌。 儀鸞宗姬搖搖頭笑笑,摟著七娘道: “我記得,七meimei不大愛來家祠的?” 聞聽此語,七娘一時(shí)心虛,忙支起身來,生怕儀鸞宗姬發(fā)覺那串紅豆珠子。 她看了一眼謝芝的牌位,只道: “來看看大jiejie。聽聞孫姐夫回京,我來與她講一聲?!?/br> 儀鸞宗姬嘆了口氣: “你與大meimei說這個(gè)做什么?豈不擾她安生?” 七娘挽著儀鸞宗姬朝前走,待行遠(yuǎn)些,她遂放下心來。只要不發(fā)覺紅豆珠串,她總能敷衍過去。 不過,儀鸞宗姬性情溫和,七娘還欲辯上一辯。 她方道: “我想著,大jiejie生前,心心念念的便是這個(gè),故而才來?!?/br> “大嫂知你心善,”儀鸞宗姬勸道,“可孫九郎是你哪門子的姐夫?你莫忘了,是孫家休妻在前!” 七娘低下頭,嘟噥道: “那也不干孫姐夫的事!” 儀鸞宗姬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這個(gè)meimei,怎么腦中只一根弦,講不聽呢? 她只道: “你二哥才趕了他出府,你這會(huì)子又有這般言語,當(dāng)心他知曉!” 一提及二郎,七娘立馬沒了方才的氣勢(shì)。二哥那個(gè)鐵面青天,當(dāng)真兇得很! 儀鸞宗姬見她服軟,方笑道: “可不許再說了,知道么?” 七娘看了一眼儀鸞宗姬,又看一眼謝芝的牌位,一時(shí)無法,只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儀鸞宗姬撫了撫七娘的發(fā)髻,倒像個(gè)慈愛的母親。她是看著七娘長(zhǎng)大的,所謂長(zhǎng)嫂如母,自然也是真心疼愛。 七娘見她一身素服,問道: “大嫂又來祭拜大哥??!” 儀鸞宗姬點(diǎn)點(diǎn)頭。旁人眼中,她總愛來此處,除了祭拜大郎謝源,還能有什么旁的緣故呢? 七娘行一萬福,遂告辭道: “那便不擾大嫂了,七娘這就告辭?!?/br> 見七娘走遠(yuǎn),二郎遂自廂房而出。 他行至儀鸞宗姬身旁,只冷面道: “這個(gè)七娘,是越發(fā)膽大了!” “怎么?”儀鸞宗姬有些不解。 七娘既沒撞著他們,也不曾知曉二人之事,怎就膽大了? 二郎搖了搖頭,步至謝芝牌位前。他伸手一撈,便帶出一串艷色的紅豆珠子。 儀鸞宗姬卻是一驚,她長(zhǎng)日來此處的,怎么沒見過這個(gè)? 只聞得二郎道: “此是孫九郎托她遞進(jìn)來的!” 儀鸞宗姬思憶起七娘方才一番話,這個(gè)手串,除了她,還真沒人敢?guī)нM(jìn)來。 二郎將手串輕輕拋回牌位后,又道: “她當(dāng)我不知,還欲瞞著我呢!” 儀鸞宗姬笑了笑: “這全府上下,不論事大如天,或是小如米粒,哪還有你不知的?你若不許,莫說一串珠子,便是一只蠅蟲,也飛不進(jìn)謝府?!?/br> 二郎看著儀鸞宗姬,亦笑了笑。 這般的笑,似乎總不會(huì)出現(xiàn)在二郎的臉上。他一向冷口冷面,縱是笑,也不過是皮笑rou不笑的敷衍。 可這個(gè)笑,是真正的笑。 像一個(gè)活著的人的笑。是因著她的打趣,發(fā)自肺腑的笑。 “罷了!”二郎看著謝芝的牌位,“大meimei生前凄苦,這串紅豆,也算我一番成全吧!” 儀鸞宗姬卻嗔道: “你這個(gè)人,繞了這樣大的圈子,原是借七meimei之手,應(yīng)孫九郎所求。卻又是何必呢?” 二郎只道: “孫九郎如今,是蔡太師的人。小孩子遞些物件也便罷了,我這廂,還是莫有牽扯的好?!?/br> 儀鸞宗姬一聲嘆服: “要說謹(jǐn)慎,全府上下,也只你了。只是,費(fèi)著些功夫,又有何益處?” 二郎垂下眸子,一瞬沉吟,卻無意間瞧見了大郎謝源的牌位。 他不提防地,只將頭垂得更低些,嘆道: “大抵,我于亡靈,總是有些敬畏與愧對(duì)的。大meimei如是,旁人,亦如是?!?/br> ☆、第一百八十七章 錦纏道6 儀鸞宗姬亦看向謝源的牌位。 她眼珠顫了顫,又微蹙著眉。他說敬畏,可究竟,是敬,還是畏呢? 儀鸞宗姬望著二郎,他方才那一抹笑,不知何時(shí),已消失無形。她低頭,沉悶地笑了笑,二人的一切都像是個(gè)笑話! 夜里,二郎端坐案前,他那個(gè)昏暗的書房,只燃著一二盞豆燈。 時(shí)人都道他惜物,雖生于富貴之家,卻不染靡靡之氣。可唯有他自己知曉,燈火燃得愈亮,他心下愈是不安。 他又用指尖敲打著案頭,那聲音,咚,咚,咚,直像人的心跳。 二郎忽憶起那年上元,那時(shí),他還是位太學(xué)生,儀鸞宗姬年方及笈,皆是如花一般的少時(shí)好年華?。?/br> 那年,她隨陛下的宮嬪們于宣德門上觀燈。他遙遙望去,只見一抹著月華裙的背影。她回眸看燈,微風(fēng)恰掀起她的帷帽,霎時(shí)宛若謫仙。 那一眼,卻是再忘不掉了。 而后,她成了他的大嫂。 于二郎而言,突如其來的一切,無疑是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