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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小先生請賜教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08

分卷閱讀208

    他緩緩伸手,靠近托盤上的紅綢。

    四周盡是好奇的目光,連蔡攸亦忍不住,死盯著賀禮不放。

    說時遲,那時快,在眾人還不及反應(yīng)之時,魏林一把扯下紅綢,其間之物,暴露無遺。

    見著賀禮,眾人更是驚愕。

    一應(yīng)議論之聲,比之方才更盛。更遠(yuǎn)的席位,已然喧鬧起來。

    “這是什么?”

    “瞧不清?。】涌油萃莸?,也能做賀禮么?”

    “旁邊像是有本冊子?”

    “什么冊子,我怎么不見得?”

    哄亂的議論聲中,鄆王顯然一副局外人的姿態(tài)。

    他一手撐著下巴,只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

    可蔡太師面上的表情卻不大好。

    他雖未發(fā)作,卻蹙著眉,只捏著眼望向陳釀。

    “這位小郎君可是姓陳?”只聽蔡太師道,“從前,在謝府帶他家小娘子念書?!?/br>
    陳釀微微怔了怔,太師府的消息,果然靈通得很。

    他行禮道:

    “正是小生?!?/br>
    “陳先生?!辈烫珟熰钪?,踱步至他跟前,“那敢問,此份賀禮,卻是何意?”

    陳釀遂看向那份賀禮。

    其實也并非什么稀罕物,不過是瓷碗中乘了幾張樹皮,一旁又有太學(xué)生親手抄寫的。

    陳釀又抬眼看著蔡太師:

    “這些樹皮,皆是汴京近郊的。”

    蔡太師似乎想到了什么,卻并不言語。

    陳釀頓了頓,又道:

    “太師可知,咱們在此處享用著玉粒金莼、美酒佳肴,而近郊之流民,卻以這些樹皮充饑?”

    此話一出,座中一片嘩然。

    這群太學(xué)生,原是砸場子來的!

    ☆、第二百一十章 宴清都6

    蔡太師看了陳釀一眼,又掃了一眼眾太學(xué)生。

    他只默然不語,又隨手拿起那冊,翻看起來。

    太學(xué)生們的小楷,倒很是漂亮。

    此文是中的名篇,讀書仕子,誰人不知?皆是爛熟于胸的。

    其文有云:“茍無歲,何以有民?茍無民,何以有君?”

    便是說,萬事以民為本,民重君輕之念。

    蔡太師的手掌覆在冊子上。那只皺紋滿布的手,條條溝壑,皆是深重的心思。

    他又默了半晌,方沉吟道:

    “今日,是我家孫女的生辰。”

    “是,”魏林上前作揖,“聽聞蔡三娘子喜好文章,此冊為太學(xué)生手書。雖不貴重,卻頗有心思。”

    蔡太師有些吃癟。

    奈何鄆王在上,其下又多有朝臣,不好發(fā)作。

    只聽他道:

    “太學(xué)生們既有心賀壽,不如進(jìn)屋說話?”

    太學(xué)生們相互看看,心中只作冷笑。

    蔡太師這老賊,還欲遮掩,是覺著面子上難堪了?

    既如此,他搜刮民脂民膏,魚rou百姓之時,怎不覺著難堪?

    還不待太學(xué)生們言語,卻是鄆王行了下來。

    他故作隨性,只笑道:

    “既是太學(xué)的心意,也叫大家一處看看。本王亦有些好奇,清貧如太學(xué),能送些什么賀禮?”

    聽鄆王有心維護(hù),蔡太師只得訕訕。

    鄆王與太學(xué),本就淵源頗深,于他跟前,總不好為難。

    蔡太師強(qiáng)帶著笑,又道:

    “陳先生方才說,是三份賀禮?”

    陳釀看了看鄆王,微微一笑,拱手道:

    “不錯,太師稍待。”

    陳釀?wù)Z罷,有太學(xué)生又呈上第二份賀禮。

    那賀禮依舊拿托盤乘著,覆在紅綢之下,扁平形狀,倒與方才的不同。

    蔡太師微蹙了一下眉頭,不知這群太學(xué)生又要搞什么鬼!

    此番,魏林不再一把扯下,而是緩緩揭開。

    可越是如此,眾人越是好奇。

    正如一位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看不著,才更想要一睹芳容。

    可隨著紅綢漸漸揭開,其中可并非什么傾國傾城的美人。

    而是破洞遍布,一件襤褸衣衫。

    四下又是一片驚訝之聲。

    衣衫又臟又舊,眾人皆不忍視。什么樣的人,才會穿這般衣衫?

    待細(xì)細(xì)看去,只見衣衫一側(cè),亦有一本冊子。

    不過,那冊子卻不再是眾人熟讀的文章,而是太學(xué)生們所作。

    蔡太師背在身后的雙手有些顫抖,緊緊攢成拳,面上卻仍保持著官家的禮儀風(fēng)度。

    “陳先生,”鄆王好奇道,“這又是什么出處?”

    陳釀朝鄆王行了一禮,方道:

    “這件衣衫,正是北地來的流民所穿?!?/br>
    座中又是一片嘩然,卻不再像方才一般議論。

    在場之人,不論大小,多是在朝為官。流民之事,已然成災(zāi),此時驀地提及,不得不令人唏噓。

    至于,太學(xué)生們所作那篇,不少人也聞著過風(fēng)聲。似乎是被壓了下來,不得上奏。

    今夜出現(xiàn)于此,未免太蹊蹺了!

    蔡太師的神情有些緊繃。

    不待他反應(yīng),太學(xué)生們又呈上第三份賀禮。

    前兩份賀禮,皆是賣足了關(guān)子,這第三份倒是直直上來。

    魏林二話不說,一把揭開紅綢。

    不出所料,果是流民之物,一只破爛不堪的草編鞋。

    只是,這件賀禮旁,卻沒了冊子。

    自然,古人之意,今人之心,皆已說通透了,便再無需多言了。

    四下官員見著,有的放下了酒盞,有的擱下了象牙筷,皆一片默然。

    這一回,連嘩然之聲亦不聞了。

    整個太師府,靜得有些出奇。眼下看來,又哪來壽宴的喜慶?

    所謂停杯投箸不能食,大抵是心有所感,方才如此。

    太學(xué)的三份賀禮,將流民的衣、食、行盡擺在眾官員眼前,那般赤裸裸地,毫不遮掩地。

    若還能接著推杯換盞,歌舞升平,也就太沒良心了。

    蔡攸四下看了看,又瞧了瞧父親,忽向陳釀發(fā)問:

    “太學(xué),是怎么個意思?”

    此話一出,蔡太師立馬投去制止的目光,斥責(zé)道:

    “鄆王殿下在呢!哪有你說話的份?”

    蔡攸聞聲,忙行禮退后。方才氣急,才說了那不妥的言語。

    可蔡太師的話,卻遠(yuǎn)非忽來的斥責(zé),而是深思熟慮過的。

    這便是要鄆王拿主意了。

    不論縱容太學(xué),或是斥責(zé)太學(xué),似乎皆不大好。

    但那不關(guān)他太師府的事,這個鍋,鄆王得背。

    說來,鄆王本是蔡太師一手扶持。只是這些年,他行事越發(fā)隨性,難免惹蔡太師不快。

    此番之事,倒正好借力打力。

    誰知,鄆王卻笑了起來。

    他一臉云淡風(fēng)輕,只道:

    “既是祝壽來的,又站著作甚?禮也送了,太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