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的端硯，舉國上下也沒幾方。也難得你用著習(xí)慣，日后當(dāng)心些?！?/br>
    那神情，像個等著夸獎的孩子。

    謝菱呆愣愣地站在一旁，驚得說不出話。

    這般似尋常夫妻的舉動，他與自己還未做過！她總覺得自己很了解完顏?zhàn)谕?，已然將他看透了?/br>
    可今日的完顏?zhàn)谕ⅲ瑴厝嵊仲|(zhì)樸，是她從未見過的。

    謝菱心下一沉，不及行禮，轉(zhuǎn)身踉蹌著出了屋子。

    更像是，落荒而逃。

    七娘看了眼還在晃蕩的屋門，又看了眼完顏?zhàn)谕ⅲ溃?/br>
    “王爺尊貴，不該做這些。”

    “可我想?！蓖觐?zhàn)谕⒌溃拔一盍诵“胼呑?，總在算?jì)，步步為營。偶爾，也想要隨心所欲一回?！?/br>
    ☆、第二百章 且坐令2

    七娘微怔。

    擦個地板，已是他的隨心所欲了么？

    她垂眼看著，可恨之人亦有可憐之處啊！一時沉吟不語。

    “她所言，是真的么？”完顏?zhàn)谕⒑龅馈?/br>
    這句話看似沒頭沒尾，可七娘卻明白。完顏?zhàn)谕柕?，自然是歸宋之事。

    七娘遂道：

    “我說不是，你也不會信吧！”

    “你倒坦蕩！”完顏?zhàn)谕鈽O反笑。

    七娘卻正色：

    “君子坦蕩蕩，我的先生教導(dǎo)過。”

    完顏?zhàn)谕⒁宦暲湫?，一掌拍向桌案的腿。桌案一抖，七娘的字也歪了。她懊惱地蹙了蹙眉?/br>
    “你能一日不提他么？”他沒好氣道。

    “可我心里有他?！彼?，像是說一件理所當(dāng)然的家常話。

    心里時刻都裝著，提與不提便沒了比較的意義。

    完顏?zhàn)谕⒂樣槨?/br>
    已整整一年了，他明白，在有關(guān)陳釀的事上，她連呈口舌之快的機(jī)會亦不會給他。

    既如此，他也不會給她歸宋的機(jī)會！

    “我不明白，”完顏?zhàn)谕⒌?，“你一心歸宋，為何揚(yáng)名？如此，皇帝看重，如何放你歸宋？”

    “我若默默無聞，被你長日關(guān)在九王府，你可會心軟放我？”七娘道。

    完顏?zhàn)谕⑿χ鴵u搖頭。

    “這就是了。”七娘淡淡一句。

    什么叫，這就是了？

    不揚(yáng)名，她定然無歸宋的機(jī)會?？蓳P(yáng)名，就有了么？或者說，她其實(shí)并未想好下一步，只是試試看有沒有新的機(jī)會？

    這女人，竟還是在賭么？

    完顏?zhàn)谕⒛曋従徴酒鹕怼?/br>
    他整了一回袍服，忽正色道：

    “明日進(jìn)宮?！?/br>
    說罷，他轉(zhuǎn)身便走，一刻也不拖。

    完顏?zhàn)谕那罢f進(jìn)宮，是朱鳳英召見；而如今，則是金主。

    看來，自己的文章越發(fā)受看重了。

    七娘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神情望得很遠(yuǎn)。釀哥哥，蓼蓼護(hù)著大宋的文脈呢！你說過，留著大宋文脈，大宋便不會亡。

    ………………………………………………

    完顏?zhàn)谕⒇?fù)手步回書房，一直想著七娘的話。

    這就是了……

    這就是了……

    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揚(yáng)再大的名，金主亦不會無故放她歸宋！況且，她的名，如今還是金國九王府側(cè)妃烏林裊裊。

    這樣的名，如何歸宋？

    完顏?zhàn)谕⒁凰残幕拧Ｋ憛捠虑椴皇芸刂频母杏X！此前未曾將她揚(yáng)名與歸宋聯(lián)系起來，既有關(guān)聯(lián)，他便要權(quán)衡一番了。

    她的名，是否揚(yáng)得。

    他大手一揮，忙喚了侍從入內(nèi)：

    “將側(cè)妃近來的文章都抄一份給本王，再去看看學(xué)子、官員以及宮中的議論?！?/br>
    侍從應(yīng)聲，不敢耽擱。

    時至傍晚，侍從才回到書房回話。

    “說。”完顏?zhàn)谕⒁幻婵次恼乱幻鎲枴?/br>
    “王爺，”侍從行禮，“學(xué)子們最熱忱，一心追捧，還有常有論學(xué)之事。如今學(xué)堂一片崇漢之風(fēng)?！?/br>
    “官員們亦如此？”完顏?zhàn)谕⑽罩恼碌氖志o了緊。

    侍從接著道：

    “官員們自有矜持，面上雖不如學(xué)子們瘋狂，可私下搜羅漢學(xué)典籍、研習(xí)經(jīng)典更甚。甚至漢官們?nèi)缃褚囝H受禮遇。至于宮里……”

    侍從頓了頓。

    完顏?zhàn)谕⑻а劭慈?，只道?/br>
    “吞吞吐吐，有甚說不得？”

    侍從行了一禮，這才答話：

    “倒也沒什么。不知誰傳出的，說王爺待側(cè)妃極好，正是因著側(cè)妃的漢學(xué)之才。如今……如今連王妃亦讓側(cè)妃三分?！?/br>
    完顏?zhàn)谕⒆旖禽p勾。

    傳出這話的，除了朱鳳英還能是誰？

    “繼續(xù)說?！蓖觐?zhàn)谕⒌馈?/br>
    “此前皇上召見側(cè)妃，這在從前是不曾有的。后妃們聞著，自然紛紛效仿。因著朱妃為汴京才女，聽說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完顏?zhàn)谕]揮手，打發(fā)了侍從。

    他望著滿案幾的文章，神情黯了黯。

    就這些文章，竟掀起了金國的漢學(xué)之風(fēng)？是他低估了謝七娘，還是低估了金人對漢學(xué)的瘋狂？

    或者說，低估了漢學(xué)本身的力量。

    他指尖摩梭著篇篇錦繡文章，有些莫名的震驚，又有些哭笑不得。

    她哪里是要?dú)w宋？

    她分明是要將大金變成大宋！

    將金人變成宋人！

    她所謂的歸宋，原來是這個意思！

    ………………………………………………

    “哎喲！我的小王爺?。≡跖艽颂巵眙[？”一群金宮侍女追著一華服少年。

    她們面色焦急，亦步亦趨，又不敢真抓，只得不停地勸。

    小王爺約莫十二三的年紀(jì)，濃眉闊面，手中拽著幾篇新得的漢學(xué)文章，一一躲過侍女。

    “我愛在何處就在何處！”他哈哈笑道，“你們是侍女還是侍衛(wèi)？成日不伺候人，只知道抓我！”

    說罷，他一個轉(zhuǎn)身便往門邊溜去。

    咚！

    不提防，正撞上一人！

    中年男子的黑影壓下來，蹙眉望著他。侍女們一驚，忙齊齊行禮。

    “皇……皇叔。”少年退后一步，撓著腦袋傻笑。

    金主跨門而入，一面又朝少年招手：

    “阿亶，都多大了，大殿內(nèi)瞎跑什么！皇叔在你這年紀(jì)，已上過戰(zhàn)場了！”

    完顏亶嘿嘿笑了兩聲，舉起手中文章晃了晃：

    “皇叔上戰(zhàn)場，阿亶上考場?！?/br>
    金主搖頭笑笑，打發(fā)了侍女。

    他膝下無子，最寵愛的便是這個侄兒。完顏亶本是先皇完顏阿骨打的嫡孫，身份貴重，故而更加悉心培養(yǎng)。

    金主去過他手中文章，看過一回，笑道：

    “又是九王府那側(cè)妃的文章?。〉故呛梦恼??！?/br>
    完顏亶重重點(diǎn)頭：

    “針砭時弊，很是過癮。漢學(xué)博大精深，阿亶心向往之??！”

    這個侄兒，自小便癡迷漢學(xué)。有時興起，甚至穿了漢服做漢人打扮！

    于此，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