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得，大哥定要嘗嘗！”

    秦檜白了這對(duì)弟妹一眼，兀自坐下。

    秦棣遂與秦榛使了個(gè)眼色，二人一齊跪在秦檜跟前，磕了個(gè)頭，齊聲道：

    “祝大哥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大哥，生辰萬福！”

    秦檜一愣。偌大的廳堂之中，一雙弟妹正笑吟吟地望著他。

    他心口一酸，眼角有幾分發(fā)紅。

    近來朝堂之事頗為棘手，一時(shí)忙亂，倒忘了今日是自己的生辰。

    他端了端身子，作出兄長(zhǎng)的威嚴(yán)：

    “年近六旬之人，還過什么生辰！你二人也不小了，怎跟孩童一般？”

    兄妹二人遂起身，分坐秦檜兩側(cè)。

    秦榛挽上他的手臂，含笑道：

    “可你是我們的大哥?。≡蹅冃置萌讼嘁罏槊?，我們不記著你的生辰，誰還記著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一寸金4

    秦棣看向秦檜，亦附和道：

    “大哥，外邊是外邊，可關(guān)起門來，咱們是彼此最親的人??！”

    秦檜一時(shí)沉吟，看看秦棣，又看看秦榛。

    弟弟所言不錯(cuò)，二人同在朝堂，政見相左，總不該將脾氣帶回家中。

    他嘆了口氣，將一雙弟妹摟在懷里：

    “是大哥小心眼了?！?/br>
    秦檜笑了笑，又道：

    “你們長(zhǎng)大了，總有自己的念想。大哥老了，再管不得你們咯！”

    不定哪日撒手人寰，也就真管不上了。倒不如容他們自己搏一搏。

    “大哥不老，”秦榛道，“大哥比街頭的少年們還好看呢！”

    說罷，她自己也噗嗤一聲笑。

    秦檜一把拍上她的頭：

    “連大哥也敢打趣！”

    一時(shí)間，兄妹三人哄笑一團(tuán)。酒過三巡，已是子時(shí)。

    因念著秦檜年紀(jì)大了，身子不好，二人遂先扶他歇下，方才行出院子。

    仲春的風(fēng)很暖，即使夜里，亦吹得人酥酥麻麻的。加之適才飲酒，秦榛的面頰一片嫣紅，更得韻致。

    秦棣轉(zhuǎn)眼看向她，捻須笑了笑。

    “二哥看我，莫當(dāng)我不知曉?！鼻亻蝗崧曅Φ?。

    秦棣嗯了聲：

    “并不是偷看?！?/br>
    秦榛搖頭一嗔：

    “已是而立之年的人，還這般不穩(wěn)重！”

    “方才吃了酒?！鼻亻Φ?。

    一路無話，二人行過回廊，行上雕花的木橋。天上星星點(diǎn)點(diǎn)，閃著若有若無的光。

    “何時(shí)走呢？”秦榛忽問。

    她聲音輕細(xì)，在夜里似一陣風(fēng)。

    “嗯？”秦棣似沒聽清。

    “我說北上……”她默了一陣。

    “今日才定下，十日后?！彼?，“方才大哥在，沒好同你講，怕他聽著不痛快?！?/br>
    “我明白?！?/br>
    秦榛低頭道。她年逾二十，卻還梳著未嫁之髻。有些違和，又有些令人心疼。

    “阿榛，”秦棣喚了聲，語氣是不合時(shí)宜的鄭重，“待北上歸來，咱們的事，便與大哥講明白吧?！?/br>
    雖怕秦檜發(fā)怒，可一味瞞下去也不是辦法。秦榛日漸大了，總不能不明不白地跟著秦棣，一輩子只做她的meimei。

    “二哥，”秦榛嘆了口氣，“緩一緩吧。大哥的身子不比當(dāng)年，你也見著了，我是怕……”

    她再未說下去。連日來，朝堂之事已讓秦檜心力交瘁。五十好幾的人，哪還經(jīng)得起接連的打擊？

    秦棣向前一步，摟上秦榛的肩，道:

    “其實(shí)，咱們?nèi)巳杖找惶?，大哥未必不知曉。?/br>
    秦棣的心思，本也被告誡過。至于秦榛，他不信大哥絲毫不曾察覺。

    秦榛有些怔然，還有些怕。

    她的命，是大哥救的。如今這般，到底于心有愧。

    “二哥，”秦榛輕聲道，“發(fā)乎情，止乎禮，咱們做一輩子兄妹，不也是相守一生么？”

    秦棣心頭一酸，轉(zhuǎn)頭看向她。

    她的面色不大好，分明不是真心話。

    “能一樣么？”秦棣對(duì)上她的目光，“若一樣，你為何會(huì)心生愧疚？”

    秦榛語塞，只默然垂下頭。

    秦棣又道:

    “況且，大哥那性子，豈會(huì)容你終身不嫁？阿榛，這對(duì)你不公平?！?/br>
    他凝視著她，雙手扶上她的肩，忽而正色:

    “我，還是別的男人。你想清楚?！?/br>
    他，還是別的男人……

    這句話似一記重錘，猛砸在秦榛心口。

    只能這般選么？

    似乎，也只能這般。

    又想要二哥的愛慕，又想要大哥的諒解，是否太貪心了？

    她看著秦棣，只覺一團(tuán)氣噎在喉頭。

    “二哥，”她哽咽，“魚與熊掌，到底不可得兼?！?/br>
    秦棣輕輕攬她入懷，下巴抵著她的頭頂:

    “阿榛，該來的總會(huì)來，你別怕。一切，有二哥頂在前頭呢！”

    “眼下最要緊的，是你平安歸來?！?/br>
    秦榛埋頭在他的心口，說話聲音越發(fā)羸弱。

    自古以來，送親人上戰(zhàn)場(chǎng)，總是令女子萬分動(dòng)容。

    秦榛在他胸膛蹭了蹭，埋得更深些。

    ………………………………………………

    啪！

    偌大的大殿之中一聲，聲響尤為刺耳。

    一本奏折摔在大殿中央，落地時(shí)，朝前滑了一段，正停在一官員的腳邊。

    官員端直站著，猛然一愣，肩頭竟有些發(fā)抖。

    “廢物！”坐在高位的完顏亶胸口起伏，“九年未曾動(dòng)手，你們手生了？”

    他一把拍上案幾，輪廓分明的面容更添一分威嚴(yán)。

    身著金國服飾的群臣面面相覷，連忙施禮：

    “皇上息怒！”

    “啟稟皇上，”一老臣上前，“南邊幾路，四王爺已帶兵支援，請(qǐng)皇上放心?！?/br>
    提起四王爺完顏?zhàn)阱觯觐亖嵉纳袂榘盗税怠?/br>
    當(dāng)年皇位之爭(zhēng)暗流涌動(dòng)，雖防著完顏?zhàn)阱?，奈何根基太深，未能連根拔起。

    如今恰逢戰(zhàn)事，他本為金國大將，倒不得不倚仗他了。

    完顏亶撐坐在皇位，默了半刻，道：

    “四皇叔那處若有消息，速速來報(bào)?！?/br>
    “曉得的?！崩铣紤?yīng)聲。

    完顏亶微瞇著眼，看著大殿下的排排臣子，忽生了一絲興奮與熱血。

    自他登基以來，這是頭一回臨對(duì)大戰(zhàn)。

    少年天子血?dú)夥絼偅傁胫üαI(yè)，日后青史之上不弱于人。

    下朝之后，完顏亶只留下幾個(gè)心腹大臣，一同等待戰(zhàn)況。不覺間，天已黑了許久。

    又吃了一盞奶茶，他遂低聲向侍兒?jiǎn)枺?/br>
    “謝七先生可歇下了？”

    “窗間還點(diǎn)著燈，似乎在作文?！笔虄簯?yīng)聲。

    完顏亶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著七娘或許因?yàn)橹獣詰?zhàn)事而興奮，又有些惶惶不安。

    殿中的心腹之臣自然更懂察言觀色。

    一官員看向完顏亶，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