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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說。 “還是少出門好……提心吊膽的?!贝竽锏?,“下次出門告訴我一聲!” 沈情摸到刑部,白天牢獄司的官員們比晚上多,提牢廳熱熱鬧鬧,每個(gè)隔間都有審訊聲。 沈情到了正廳找在值官員提李復(fù)來,腳剛邁進(jìn)門,就見一個(gè)精瘦男人飛了出去,在她眼前畫了道弧線,重重摔在地上,吐了口血,抬起頭,卻還笑,滿臉舒爽地翻身磕頭:“大人踢得好!小人再也不敢了!” 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拍了拍身上的絳紫官服,右腿高高翹起,踩在放滿公文的桌案上,慢條斯理地用質(zhì)地柔軟泛珠光的絲帕擦了光潔干凈的靴子,鼻子里輕輕一哼,丹鳳眼高高挑著,似她現(xiàn)在的神情,居高臨下看著那人,語氣厭惡道: “若不是穿著這身官服,像你這種jian\\yin繼女虐待親子的畜生,我定要一把火燒了,免得你污了這盛世!押下去!把案宗拿給大理寺!告訴程啟,此人不必等秋審,給本官速速定罪砍了腦袋!” 左右獄卒齊聲答是,提著這人離開。 那丹鳳眼女官收了腿,又擦了擦手,拿起桌上的茶水,咕咚咕咚灌進(jìn)肚子,說道:“鐵證如山還想抵賴,去他爹的,累死我了!” 沈情見她喝完,才上前行禮:“見過大人,下官是大理寺司直沈情,想來提審初六小林村殺嫂案的疑犯李復(fù)?!?/br> 那女子放了茶杯,皺眉道:“小林村殺嫂案?” 刑部門下司部眾多,官員們各司其職,這女官穿的是絳紫官服,應(yīng)是刑部侍郎之一,官至侍郎經(jīng)手的案件就多了許多,沈情以為她不知小林村殺嫂一案,正要解釋,忽聽那女子自言自語道:“那不是劉桐辦的案子嗎?大理寺?怎么,此案有疑?” 最后一句,是問沈情的。 “正是!”沈情見她知曉,立刻直起身回道,“下官心有疑惑,想再審李復(fù),印證猜想?!?/br> “案宗可帶在身上?” “在。”沈情雙手呈上。 那官員又優(yōu)哉游哉喝了口茶,眼皮都不抬,懶聲道:“去提李復(fù)來?!?/br> 沈情見她一目十行看完案宗,問道:“下官是今日剛來大理寺的,諸多事宜都不明白,不知可否問大人姓名?” “蘇殷。” 果然是刑部侍郎!沈情尚在崖州讀書時(shí),就聽過蘇殷的名字,聽聞她鐵面無私,三年時(shí)間,斷案千起,十年便官至刑部侍郎。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沈情激動(dòng)道:“下官沈情,久仰蘇侍郎大名!” 蘇殷只是看了她一眼,將雙腿高高架在公案上,仰躺在椅子上,敷衍道:“虛名而已,不足掛齒?!?/br> 一會(huì)兒,李復(fù)帶到,不似昨夜瘋瘋癲癲,而是無精打采地垂著腦袋,蔫巴巴的,抬頭看見屋里的人,快速蜷縮到了角落。 沈情問道:“李復(fù),你告訴我,人是你殺的嗎?” 一旁交疊著手看戲的蘇殷聞言,輕嗤一聲,斜了眼沈情。 嗬,奶娃娃一個(gè),聽聽她問的是什么,這水平,程啟吃錯(cuò)藥了,怎放心讓她出來查案了? 李復(fù)不語,跟沒聽到一樣,小心從手縫中東看西看,心不在焉。 沈情走近,在他面前蹲下,說道:“李二子,你嫂嫂讓我來問問你,是誰殺了她?” 好半晌,李二子才嗚咽道:“嗚嗚……嫂嫂……” “是你嗎?是你拿著菜刀,殺了嫂嫂嗎?” 李復(fù)忽然朝沈情撲過來,沈情連忙起身,李復(fù)撲上她的腿,哭道:“嫂嫂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殺,我不殺!我掃地!我給你掃地……” 蘇殷坐直了身子,饒有興趣地看著。 “好,你來掃地。” 沈情掙開他的手,拿起墻角的掃帚,李復(fù)下意識(shí)蜷縮起身子捂住了頭。 沈情把掃帚扔在離他不遠(yuǎn)的地上,忽然提高了聲音,呵斥道:“撿起來!” 李復(fù)連忙爬去,伸手撿了掃帚。 沈情眼睛一亮,嘴角挑起一個(gè)微小的弧度,又連忙靜心,接著道:“掃地!” 李復(fù)雙手握著掃帚,轉(zhuǎn)著圈掃他周圍的地面,一邊掃,一邊念道:“嫂嫂我再也不敢了……嫂嫂說得對(duì),豬是嫂嫂喂大的……我錯(cuò)了……我不殺了……再也不殺了……我掃地,嫂嫂別打了……” 蘇殷哼笑一聲,說道:“喂,大理寺新來的,你鬧這么一出,是想讓我看什么?” 沈情心說,哪里是鬧給你看的,嘴上卻說:“我在判斷,他是不是兇手?!?/br> 蘇殷坐起,雙手撐在兩條腿上,大咧咧坐著,抬下巴道:“說來聽聽。” 沈情道:“嚴(yán)謹(jǐn)起見,還要再等一等?!?/br> 沈情說完,拿起蘇殷放在公案上的帕子,說道:“大人不介意拿來一用吧?” 蘇殷挑眉:“你用,隨意用?!?/br> 她話音一落,沈情就扔了手中的帕子,說道:“李復(fù),會(huì)擦桌子嗎?你嫂嫂讓你擦桌,把帕子撿起來,把桌子擦了?!?/br> 李復(fù)扔了掃帚,搶著撿起帕子,拿在手里嘿嘿笑了兩聲,才跑來使勁擦公案,在一個(gè)地方不停打轉(zhuǎn)。 “他并非什么都不做,他會(huì)幫忙做一些小活兒。”沈情自語道,“而且從當(dāng)日村童的話語中判斷,惹他嫂子生氣后,他會(huì)主動(dòng)提出掃地讓嫂子消氣……” 蘇殷拍了拍手驚醒沈情:“新來的,你一個(gè)人嘟囔什么呢,有話就說,我還等著聽呢!” 沈情回頭盯著蘇殷看了會(huì)兒,自己也拍了拍手,說道:“謹(jǐn)慎起見,我們?cè)衮?yàn)?!?/br> 她說:“李二子,做得好,我們現(xiàn)在來拍手玩!” 沈情快速拍了幾下手。 李復(fù)一愣,扔了帕子,也拍了拍手,嘿嘿樂道:“要玩!要玩!” 沈情仔細(xì)看他的手,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目了然?!?/br> 獄卒拖走李復(fù),蘇殷道:“講講看,何為一目了然?” 沈情轉(zhuǎn)身,對(duì)蘇殷說:“侍郎大人,案宗拿到大理寺后,我就比對(duì)著死者身上的刀口看了,死者身上的傷痕都在正面,多集中在左側(cè),且刀口左邊又深又寬,表明行兇之人是右手使刀?!?/br> 蘇殷點(diǎn)頭:“不錯(cuò)。” “另外,死者身上有三處致命傷,致命傷的傷口深可見骨,證明行兇之人用了全力,其余傷口數(shù)量雖然多,乍一看刀口分布凌亂,但仔細(xì)看,這些刀傷全都是一樣的,刀口左邊深且寬。上述這些,案宗里都有提過,之前刑部斷此案的大人也由死者身上的這些刀傷分布,推斷出結(jié)論,即兇手僅有一人。但,我認(rèn)為,這些刀傷不僅說明兇手只有一個(gè),它還表明了兇手知道死者家中有瘋病之人。若只是殺人,一兩刀砍死便可,可他補(bǔ)了那么多刀,且深淺不一作出凌亂狀,更像是有意為之,給人造成一種瘋子砍人的錯(cuò)覺?!?/br> 蘇殷只輕輕哦了一聲:“你繼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