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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此次終于將瓦剌部連根拔起,他們兄弟二人也得以跟著濟王重回故里,與家人團聚。 “薛大人——” 隨著下朝后四散的人流往宮外行去時,從身后突然傳來一道清越之聲,語調(diào)徐徐,暖意暗藏,聞之頗有春風(fēng)拂面之感。 薛遠(yuǎn)轉(zhuǎn)過身,待看見身后那一襲正紅官袍,身披銀狐皮裘的新任禮部尚書時,忙不迭拱手垂目一拜,身旁的小侍已極有眼色的將碳敬雙手奉上…… “萬大人有禮了?!毖h(yuǎn)擠出笑容,心中暗嘆,眼前這位堪堪將行冠禮的尚書大人,著實發(fā)跡太快,不容人小覷。 當(dāng)年誰不知此人只是個不得圣眷空有艷名的佞臣之子,聞其少時更是個整日走雞斗狗吃喝玩樂的紈绔草包,誰料待他一出仕,竟在這短短五年間,由庶吉士連登青云,直爬到正二品禮部尚書之職,備極寵榮,舉世嘩然。 原禮部尚書崔大人本是反對皇帝興師動眾推行大禮議,這場浩浩蕩蕩蘑菇了兩年還沒完的大禮議,其主要內(nèi)容說簡單其實也很簡單:便是圍繞著先帝的謚號及皇帝生父的主祀及封號開始辯論。 早已投奔太后懷抱的原禮部尚書崔大人主張,既然現(xiàn)任皇帝是由小宗入繼大宗,就應(yīng)該尊奉正統(tǒng),認(rèn)先帝為皇考,生父代宗為皇叔,祭祀時對其親生父母自稱“侄皇帝”,并引經(jīng)據(jù)典,伙同濟王太后一系70余人上奏天子,聲稱朝臣中若有異議者即jian邪,當(dāng)斬! 你說這下睿帝祁見鋮還不炸毛,簡直是欺人太甚! 先不提認(rèn)賊作父這個道德高層面問題……好端端的,將自己的生父代宗皇帝改稱為皇叔,甚至自稱“侄皇帝”,這分明是在影射自己并非皇子,為了保證自己的皇室正統(tǒng)地位,睿帝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 好吧,皇帝不接受,你們能拿皇帝怎么辦? 于是這場聲勢浩大的禮議之爭就這么在權(quán)利角逐中一年年拖下去,雙方開始了車輪戰(zhàn),大家比耐心,拼毅力,看誰能笑到最后! 眼瞅著巴著祖制規(guī)矩這塊金招牌不放的禮部尚書是越挫越勇,可就這么巧,他在這勝利的路口突然被賄賂撞了一下腰,舉家因罪被抄,而接替之人,竟只是個未及弱冠沒幾年資歷的美麗少年? 眾人悟了,互相交換會心的眼神,更不消說,那些從內(nèi)廷漫來的曖昧議論,早在這位新任尚書大人居翰林院時,便已頻頻被皇帝召入宮中,甚至影影綽綽,有宮人斷言,曾在天亮?xí)r分,才見那萬郎,從皇帝的寢宮內(nèi)悄然而出……似乎,腳步虛浮? 事實上,以色事人,已成為這位尚書大人起家背后抹不去的陰影。 薛遠(yuǎn)不著痕跡的悄悄打量他,果然無愧于傳說中的驚色艷臣之稱,即便在離京千里的邊疆苦寒之地,亦流傳著萬郎的艷名……當(dāng)然,如今夠資格稱呼他“萬郎”的已沒有幾人。 此刻這位尚書大人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接過那分量不輕的信封,大大方方的當(dāng)著他的面翻看面額,若是旁人做來原該俗鄙難耐的動作,但看他,卻是目色朗朗,含笑自若…… 薛遠(yuǎn)忍不住暗自嘀咕,天生是禮部尚書的料啊,便是點收賄賂,也能做得這般道貌岸然,疏朗風(fēng)流。 “哦。千佛名經(jīng)?”萬翼收了碳敬,雙手?jǐn)n著一個巴掌大的赤金暖爐,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道,“想不到在塞外苦寒之地,區(qū)區(qū)一個飛騎尉,也能送得了千佛名經(jīng)?” 薛遠(yuǎn)心中驟然一凜,肅容恭謹(jǐn)回答道,“萬大人誤會了,這份千佛名經(jīng),是濟王殿下在上京前便囑我特意送予大人的見面禮,卑職此次獻得是,是……毛詩一部?!焙蜐醯钕碌那摄y子一起送,他也不能給的太寒磣吶。 毛詩一部……是三百兩啊三百兩! 薛遠(yuǎn)rou痛得捶心肝,原本他只打算送一百兩的…… “薛大人真是多禮了,”這位尚書大人聽罷,方才勾起嘴角,滿意的放過這個話題,自顧自地往前走,慰問道,“這數(shù)年邊疆苦寒,薛大人也著實辛苦。” 薛遠(yuǎn)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高大健碩的身體被黑色盔甲牢牢包覆,這么個彪勇魁梧大漢,卻是低頭跟在矮了他大半頭的秀美文臣身后,畫面遠(yuǎn)遠(yuǎn)看去,頗有幾分違和感。 “此次攻克瓦剌,薛大人功勞不小?!?/br> “是濟王殿下神勇有謀,末將只是依命行事罷了?!毖h(yuǎn)不敢大意,每句回話皆在腦中轉(zhuǎn)了一圈才出口。 萬翼聽罷,側(cè)頭看了他一眼,“想來邊關(guān)三年,要徹底收服瓦拉,實不容易。” 薛遠(yuǎn)點頭,笑道,“那瓦剌厚顏狡詐,每每吃了敗仗,便立刻遣人求和,可沒過一年,等駐守大軍一撤,便又重新作亂,煩不勝煩?!睍r大周為禮儀大邦,治下以德以禮,君子遇小人,委實難纏。 “殿下被他們?nèi)菬┝耍舜伪闭鞅阊b聾作啞,不論對方怎么打降書都仿若未見,直接殺入王帳虜了大汗和大小王子,各塞了美人,再強娶了瓦剌公主,又帶小王子入營‘長住’,瓦剌部才徹底消?!?/br> 薛遠(yuǎn)提到戰(zhàn)事正滔滔不絕,冷不防,突然被這位尚書大人打斷。 ——“濟王,娶了瓦剌公主?”萬翼道,給他一個男人間心照不宣的眼神,“聽聞那些塞外公主,又美又嗆,可不好消受?!?/br> “哎,殿下又怎會委屈自己。”薛遠(yuǎn)意有所指道。把那刁蠻的瓦剌公主搶回來當(dāng)日,濟王殿下便直接將她打包轉(zhuǎn)送進平日總與他叫板的黃監(jiān)軍帳內(nèi),干脆禍害他全家去了。 萬翼徐徐道,“那瓦剌公主到底也是個美人,濟王殿下推得這般干脆,應(yīng)是,別有佳人了吧?!?/br> “???這倒是?!毖h(yuǎn)理所當(dāng)然的點頭——奇怪!怎么突然覺得背后一陣惡寒? 這位新任的尚書大人頭也不回,語氣依然平靜無波道,“雖然邊疆苦寒,但濟王殿下仍是艷福不淺吶……是何方佳人?” 薛遠(yuǎn)莫名打了個冷戰(zhàn),道,“一個是數(shù)年前的慶功宴上陛下親賜的桃姬,還有一個是……” 還有一個? 萬翼不覺緊了緊捧著暖爐的手,面上依舊保持著溫雅的笑容,不動聲色。 薛遠(yuǎn)摸摸后腦,偏頭思索道,“還有一個……似乎原是殿下宮中的梳頭宮女,殿下應(yīng)是習(xí)慣了她的服侍了吧?!?/br> 萬翼只是含笑,不做回答。 眼看談話快到尾聲,薛遠(yuǎn)突然一拍額,驀地想起——“對了!差點忘了上京前,殿下托我轉(zhuǎn)告大人一句話。” “何事?!?/br> “殿下說,‘這三年來兩次歸京皆行色匆匆,無暇他顧,已經(jīng)許久未與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