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來自熟透的水蜜桃，香味很濃，可惜水蜜桃成熟太久了，雖可以避免腐爛，卻逃不過干癟，除了散發(fā)芳香，還散發(fā)枯槁的氣味，這氣味讓我仿佛看到一個女人虛度了十八年，卻遲遲找不到渴望的愛情。另一個味道很淡，應(yīng)該是一個不常待在這間房間里的女人發(fā)出的，從這味道里，我仿佛看到了一株比花解語、比玉生香的西府海棠，「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可惜這株明明既香且艷的海棠，偏偏被深鎖進了端嚴冷秀的深府大宅，不因花時而發(fā)，任由十年光陰荏苒而去，她很堅強，擁有非同一般的意志，能戰(zhàn)勝有形的腐敗和枯萎，但終究戰(zhàn)勝不了無形的心理，孤獨讓她的芬芳里帶上一絲憂慮、一絲干燥，唉……這樣下去，她遲早會變得暴躁，從某個角度來看，她比前面那一位還需要滋潤、還需要愛情?！?/br>
    羅南侃侃而談，這一刻簡直就是比情圣還情圣，讓姜雨瀾一時目瞪口呆。

    「說得真好。想不到二十年過去，你的中文水準已經(jīng)好到讓普通中國人羞愧的地步了，竟然連蘇軾的詩都能背?！?/br>
    躺在床上的林賽云忽然緩緩地睜開眼睛，帶著一臉病色，含笑道。

    「你醒了？」

    姜雨瀾連忙走過去幫林賽云墊高枕頭。

    「不要聽他胡說，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色狼一個，到你這里來，不關(guān)心你的病情，只關(guān)心什么女人香，我看他是色迷心竅，沒得救了。」

    「男人如果不色，那才叫沒得救，恐怕最先著急的就是你們女人?！?/br>
    羅南笑道。

    「謬論！歪理！」

    姜雨瀾冷斥。

    「羅南說的也有道理，雨瀾，你也不必全盤否定他的話。」

    林賽云吃力地揮了揮手，阻止姜雨瀾快要脫口而出的辯解。

    「來，我為你們介紹，我想你們還沒有好好地認識對方?！?/br>
    「這是我的好朋友、好姐妹姜雨瀾，她是中國四川省數(shù)一數(shù)二的律師事務(wù)所——蜀秀律師行的老板，也是非常有名的大律師?！?/br>
    林賽云指姜雨瀾道，然后她又指向羅南，給姜雨瀾介紹：「羅南是我的老朋友，二十多年前在美國認識，結(jié)下了很深的友誼……」

    「恐怕不是很深的友誼，是很深的情緣吧！」

    姜雨瀾忽然冷臉打斷道。

    「賽云，你也不必隱瞞，我知道林南是他的兒子，十三年前你和洛高峰結(jié)婚，洛老爺子在婚宴上當眾問你林南是誰的孩子，你都堅持不說，這不代表沒有人知道。就看你最近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就能猜到你和這個老色鬼有過關(guān)系，林南如果不是他的兒子，我姜雨瀾的名字倒著寫。」

    「是他的！但是他的又怎么樣？南兒都已經(jīng)死了?！?/br>
    林賽云立刻珠淚滾滾，雖不聞泣聲，但這無聲的哭泣更顯傷心之甚。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嗎？你不是要報仇嗎？找他，他是孩子的父親，難道還能推卸責任嗎？當年你為了不給他添麻煩，那么辛苦地把孩子生下來，為了孩子，與家里鬧得幾乎要斷絕關(guān)系，現(xiàn)在孩子死了，身后事總該讓他盡些力吧？」

    姜雨瀾道。

    林賽云搗著臉，連連搖頭。

    姜雨瀾只得轉(zhuǎn)向羅南，怒問道：「你怎么說？」

    「什么怎么說？」

    羅南做出一副驚訝、迷惑的樣子，仿佛一件根本與己無關(guān)的事，突然找到他頭上一樣。

    「你裝什么蒜？」

    姜雨瀾怒吼起來。

    「賽云跟我說過，我也知道林南死在金一虎手上，是快刀鄭永懷指使金一虎干的，可是鄭永懷是黑社會教父，我哪里是他的對手？照理說，兇殺案應(yīng)該找筲察，兇徒遲早會伏法的。」

    羅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

    「你在美國見過幾個真正的黑社會教父在法律面前伏法嗎？」

    姜雨瀾恥笑著問。

    「沒幾個?！?/br>
    「那你以為在中國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嗎？」

    「我不知道。」

    羅南聳肩道。

    「警察抓人要的是證據(jù)，我們沒有證據(jù)，怎么讓警察抓鄭永懷？」

    姜雨瀾再次怒問。

    「那你想怎么樣？買把槍干掉他？」

    羅南反問。

    「我怕你沒走近鄭永懷身邊，就被他的手下打成了馬蜂窩。」

    姜雨瀾冷笑道：「要報仇還是要透過法律，不過要懂得變通，不是為法律所制，而是要利用法律?！?/br>
    「果然不愧是大律師，你是不是還打算提馬曉桂？要我向警察局自首，牽出馬家，然后再牽出鄭永懷？」

    「不錯，只有這樣，才能達到給林南報仇的目的?！?/br>
    姜雨瀾正色道。

    「老調(diào)重彈，你不覺得很累嗎？鄭永懷那種人是法律能治得了的嗎？他待在廣西遠州，隨時可能潛逃回越南。你花費這么多人力、物力，大費周章想把他牽扯進案子里，那還不如直接花錢請殺手把他干掉呢！這件事我沒興趣再聽了。林南的事我可以盡一分力，但不是花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好了，我還有事，如果沒什么其他要談的，我想你可以送我回市區(qū)了。」

    羅南道。

    「你……果然是癡心女子負心漢！」

    姜雨瀾氣得渾身發(fā)抖。

    「雨瀾，你不要為難羅南，他說的也有道理。我讓你找他來，也不是為了談這件事?！?/br>
    林賽云咳嗽了一聲，道。

    「你還替他說話？」

    姜雨瀾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

    林賽云凄婉一笑，微微搖頭。

    「好了、好了，你現(xiàn)在生病，我不跟你吵?！?/br>
    姜雨瀾放緩語氣道。

    「謝謝你了?！?/br>
    林賽云轉(zhuǎn)望向羅南道：「今天叫你來，只是想對你說聲感謝，雨瀾對你進行威脅，雖然事先我不知道，但是畢竟我的公司是受益者，如果因此給你造成了麻煩，我代她向你道歉。對不起，羅南，我本來以為你出現(xiàn)在我身邊，是你我的幸運，沒想到事事并不能盡如人意。以后我不會麻煩你了。好了，我累了，你們走吧！」

    「你好好休息?！?/br>
    羅南淡淡地道，然后搶先離開房間。

    姜雨瀾遲疑了一下，也跟隨而出。

    兩人很快上了車，車子發(fā)動，姜雨瀾一路冷臉。開過白樺林沒多久，姜雨瀾忽然猛踩煞車，車子向前滑出數(shù)米才停下。

    「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

    羅南連忙斥道。

    「下車。」

    姜雨瀾轉(zhuǎn)頭對著羅南，滿臉寒霜，冷森森地道。

    「干嘛要我下車？你起碼要送我回市區(qū)，這邊什么車都沒有，你讓我下車？你太毒了吧！你不說明原因，我絕不下去?！?/br>
    羅南怒道。

    「原因？你覺得這么小的車廂，裝得下兩個人的驕傲嗎？」

    說著，姜雨瀾傾身過去打開另一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