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微落在段老夫人所拍之處，若有所思。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習(xí)慣，往常外祖母很愛親昵的拍她，可是一般都是拍她手背或手腕，而這一次，卻拍了她手肘處。

    換了平時，程微或許不會留意，可因為此時一直全心關(guān)注著段老夫人狀況，她莫名就覺得有些奇怪了。

    壓下心中疑惑，程微扶著段老夫人下馬車：“外祖母，您慢點兒。”

    而當段老夫人下馬車時，程微終于發(fā)覺了哪里不對勁。

    外祖母就算身體不舒坦，也不該起身后先有個試探伸腳的動作再往前走！

    等下了馬車，程微顫抖著聲音低聲問：“外祖母，您，您眼睛怎么了？”

    第215章 小段老夫人的病

    “微兒，你胡說什么呢？”韓氏低聲斥道。

    程微卻看也不看她，只盯著段老夫人眼睛瞧，語氣堅定地問：“外祖母，您眼睛到底怎么了？”

    段老夫人循著聲音望向程微，不知是無奈還是欣慰，嘆道：“你這丫頭，眼睛倒是尖。外祖母沒事兒，就是剛剛一直閉著眼，乍一睜開，有些模糊看不清楚?！?/br>
    程微心中咯噔一聲。

    視力模糊怎么可能是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原因！

    韓氏一聽也知道壞了：“母親，眼睛模糊可不得了，您還是先看看大夫再說吧?！?/br>
    段老夫人倒是一派鎮(zhèn)定：“已經(jīng)到了，先進去再說。你姨母不大好了，謝府難道就沒有大夫了。你們放心，我現(xiàn)在就是有些頭暈，看東西模糊著，別的都還好?！?/br>
    韓氏和程微如何能放心的下，卻也知道這個時候在門口勸說不是個事兒，只得一左一右攙扶著段老夫人過去。

    小段老夫人夫家在薈城，因為長子前些年調(diào)來京城任職，才跟著過來的，也因此，京城的宅子里只有長房一家，人口不多，府邸并不大。

    知道段老夫人會過來，謝府門口早有迎接的人，是小段老夫人的長孫謝哲。

    “大姨奶奶，大表姑。”一見人到了，謝哲忙迎上來，然后看向程微，因為她容貌的變化先是有些疑惑，隨后恍然，沖程微匆匆點頭，“微表妹。”

    程微與這位遠房表哥很少打交道，卻也聽說這位表哥就是在文風(fēng)盛行的薈城亦是出類拔萃的人物，略略屈膝算是行過半禮。段老夫人已是問道：“哲兒，你祖母現(xiàn)在如何了？”

    謝哲一開口，語氣頗為沉重：“祖母不知為何忽然全身抽搐，請了大夫來束手無策，又去請了太醫(yī)，可是喝藥后依然不見好轉(zhuǎn)。母親見情況嚴重，不敢再耽誤。就給您送了信兒。”

    “那快進去看看！”段老夫人走得一急。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把程微驚出一身冷汗：“祖母，您小心點兒！”

    謝哲同樣下意識去扶。不巧正碰上程微的手。

    二人詫異對視，謝哲匆忙縮回了手。

    程微知道他不是有意，恐他尷尬，輕輕點頭示意不要緊。側(cè)頭道：“外祖母，您再急。也要慢慢走?！?/br>
    當著謝家人面前，自是不好說出段老夫人的不妥，給人家壓力。

    謝府占地不大，很快就到了小段老夫人的住處。

    此時的小段老夫人全身抽搐。神智已經(jīng)有些不大清楚了，一副隨時陷入昏迷的樣子，屋子里傳來低低的抽泣聲。

    一見段老夫人進來。屋子里的人紛紛起身相迎。

    而段老夫人哪里顧得上這些虛禮，她似乎適應(yīng)了視力模糊的狀態(tài)。能隱約看見個輪廓了，抓緊程微手腕道：“微兒，扶外祖母過去?！?/br>
    程微扶著段老夫人走到床頭，看清小段老夫人的樣子，不由心驚。

    “二妹，你怎么樣啦？”段老夫人摸索著抓住了小段老夫人的手。

    而此時，小段老夫人早已說不出話來。

    韓氏問一旁的太醫(yī)：“藥喝過了還是不見好？”

    這太醫(yī)韓氏并不熟悉，可見在太醫(yī)署屬于醫(yī)術(shù)平平的。

    “是的?！碧t(yī)回道。

    韓氏皺眉道：“我記得何太醫(yī)擅長診治癲癇之癥，怎么沒請何太醫(yī)來？”

    不等謝家人說話，那太醫(yī)就道：“今日何太醫(yī)當值?！?/br>
    入宮當值的太醫(yī)，那是誰家都請不來的。

    小段老夫人的長媳許氏接話道：“老夫人患了消渴癥，一貫是王太醫(yī)過來看的?！?/br>
    “消渴癥”三個字觸動了程微的神經(jīng)，在一屋子的慌亂抽泣中，她依偎著段老夫人，與阿慧溝通：“阿慧，我有個姨姥姥，患有消渴癥，她現(xiàn)在又癲癇發(fā)作，可是喝藥后癥狀不見緩解，是怎么回事呢？”

    “患有消渴癥，癲癇發(fā)作？”阿慧重復(fù)一遍，問道，“她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你細細給我描述了?！?/br>
    聽程微描述完，阿慧斷然道：“她不是癲癇發(fā)作，是低血糖！”

    “低血糖？”程微聽不大懂。

    阿慧用最通俗的話解釋道：“就是因為進食太少或服藥等原因，患了消渴癥的病人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調(diào)節(jié)體內(nèi)糖分，體內(nèi)的糖反而一下子低了。”

    “那該怎么辦？”

    “速速讓她喝一杯糖水，就能緩解癥狀，若是病人徹底陷入昏迷，那就麻煩了。”

    程微趕忙停下與阿慧的對話，對韓氏道：“母親，要給姨姥姥喝一杯糖水，能緩解她的癥狀?！?/br>
    “糖水？”韓氏一愣。

    謝府長媳許氏不由看向王太醫(yī)。

    王太醫(yī)先前因為韓氏質(zhì)疑為何來的不是何太醫(yī)，心里本就不痛快，見開口的是個小姑娘，再也忍不住道：“胡鬧，老夫人本來就有消渴癥，再喝糖水，兩癥并發(fā)，那就更危險了！”

    程微與王太醫(yī)對視，平靜道：“不是兩癥病發(fā)，姨姥姥現(xiàn)在的癥狀本來就不是癲癇，而是消渴癥引起的體內(nèi)缺糖！”

    見程微徹底否定了他的診斷，王太醫(yī)哪里受得住，厲聲道：“荒唐，荒唐，消渴癥病人本就體內(nèi)之糖太多，才會有尿甜的癥狀，怎么還會缺糖！”

    許氏忍不住開口附和：“是啊，老夫人自打被診斷出消渴癥，一直不吃甜食的，身體比先前不知道患病時要好了許多，這多虧了王太醫(yī)。”

    對一個小姑娘的話，她自是不信的。

    程微主要出手了兩次，一次是在濟生堂救那誤診的婦人，一次是上巳節(jié)救已死婦人的胎兒。

    第一次圍觀的都是尋常百姓，傳不到達官貴人耳里，第二次因有華良那些紈绔子弟在，回去后倒是紛紛和家里人說了，可正是因為那些人都是不著調(diào)的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