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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慢慢黑了,有宮人掌了燈。 遠(yuǎn)遠(yuǎn)地,能聽到鐵騎的聲音,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整齊的腳步。 就像,一年前的那個晚上,將他眼中的光全部熄滅的那個晚上。 安子又想起那個古怪的夢,面上的神色更沉了幾分。 院子的門,被人推開了。 “怎么這么安靜?” 有人手中持劍,視線快速掃過院落,眼中滿是警惕。 安子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們,整理了一下衣衫,緩步從屋子里。 “安子,你……” 站在前面的皆據(jù),如今更成熟了幾分,他眉頭緊鎖著,剛開口說了三個字,卻被安子打斷了。 “三皇子殿下,奴才叫束和?!?/br> 安子的視線不遠(yuǎn)不近地落過來,站在光影交界處,身上看不到一點活人的生氣。 他的聲音沙啞,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你!” 皆據(jù)的眉頭皺得更深,指著安子,一時竟不知應(yīng)該說些什么。 這人真的很奇怪! 雖然以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把持朝政,但是殺的都是jian臣,幾乎沒有殘害過忠良。 在后宮,權(quán)傾一方,除了掌權(quán)時殺的那些人以外,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讓人四處尋醫(yī)問藥給父皇續(xù)命。 一年前,他像是發(fā)瘋一樣,突然改名,說以后自己叫束和。 皆據(jù)總覺得,他大概是真的瘋了。jiejie的死,讓他始終走不出來。 想到j(luò)iejie,皆據(jù)的神色也黯淡了幾分。 曾經(jīng)一直說著,等自己掌權(quán)了,一定讓jiejie隨心所欲。卻沒有想到,jiejie會死的難得突然。 “安……束和,你……” 皆據(jù)抬頭看他,差點再次喊錯,見他又要糾正,便自己頓住,重新改口道,“不論為何,你如此終究是錯的!” 因為知道他對jiejie的感情,再加上他也確實沒有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所以皆據(jù)并沒有打算對他趕盡殺絕。 “你將手中的權(quán)交出來,我可以給你一個二品的實權(quán)的官位?!苯該?jù)抬頭看過來,語氣認(rèn)真,“你若是不信,也可以先留下一些親衛(wèi)……” “三皇子殿下,奴才叫做束和?!?/br> 安子對上他的視線,語氣平緩地重復(fù)這句話。 “我知道……” 皆據(jù)被他弄得有些茫然,皺皺眉,眼中帶出些不解來。 “殿下要牢牢地記住?!?/br> 安子說著話,向前邁了兩步。 “退后!” 保護(hù)皆據(jù)的人瞬間警惕起來,猛地拔出刀,厲聲訓(xùn)斥。 安子卻看都沒有看他,緩步走到一個士兵面前,將他手里的火把拿過來。 他沒有再去看那些人,而是邁步走向一個孤零零的屋子。 相挨著的房子都被拆了,只剩下那一個矗立在原處。 安子背對著他們,拿著火把,走的很慢。 ‘你叫安子,是嗎?’ ‘我也沒覺得你長得兇神惡煞啊?怎么把人嚇成那樣?!?/br> ‘安子,你的手好巧??!這樣的發(fā)髻都會梳’ ‘我都說了多少次了,每次見我不要這么麻煩。就算沒辦法直呼我的名字,禮至少可以免了……你也不嫌累……’ ‘安子,你毽子踢得很厲害啊!’ …… ‘安子,我背起來重不重啊?’ ‘這面做得好吃!’ …… ‘你怎么在這里?’ ‘安子?!沧??’‘安子……’ ‘安子!’ …… ‘你開心嗎?’ ‘嗯,嫁給他,我很開心!’ ‘那便好。’ …… 從院子走到屋門口,這條路并不長,安子將門推開,屋中還隱隱有著桂花的香氣。 他沒有去看院子里,嚴(yán)陣以待的那些人,反手關(guān)上門,視線從屋子的各處一一掃過。 這里的陳設(shè),他無比熟悉,每日便是再忙,都會來清掃一遍,如今,便是閉上眼睛,也能夠回憶得分毫不差。 看著那邊的鏡子,他還能記起,夕涵坐在椅子上嬉笑著回頭看他。 安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來。他往前走了兩步,手中的火把將簾子點著。 火瞬間生騰起來,帶著炙熱的溫度,烤得人眼睛生疼。 “豐元六年,宦官當(dāng)?shù)溃瑪某?,把持朝政,加劇了政治的黑暗……?/br> 他的嗓音沙啞,吐出這幾個字,竟似乎是在笑。 安子在屋里緩步走著,用火將屋中的一切都點著。 一切的回憶。 一切他珍之又重的東西。 他站在屋子的中央,側(cè)頭看著一片火海,嘴唇動了動,聲音更低了幾分:“其中權(quán)利最大的太監(jiān),名為束和,心狠手辣,殘害朝臣,最終死于宮亂。” 語調(diào)有些古怪,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火越來越大了,噼里啪啦地將一切都燒毀。 安子慢慢坐到椅子上,面上仍是平靜,他抬手倒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