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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請大巫過府,為愛女診病。明日會派御戎來迎。” 為公子罷的愛女診?。渴久嫔弦幌?,復(fù)又一驚。只是請人診治,何必派御戎前來?須知對卿士而言,御戎、車右都是陣戰(zhàn)上可交付性命之人,最是信賴。公子罷的御戎,品級甚高,又豈會輕易給別人駕車? 鄭黑肱在楚國的時間畢竟更長一些,就算臥病,也知曉些內(nèi)情,不由皺了皺眉:“敢問求治的,可是季羋?給她治病的,不是大巫巫湯嗎?” 就連鄭黑肱自己,當(dāng)初也是聽聞巫湯能給公子罷的愛女治病,才向那巫醫(yī)求藥的。怎么現(xiàn)在公子罷不用巫湯,反倒求上自家門來? 那執(zhí)事像是早料到了他會有此一問,唇角微挑:“巫湯有言,想同巫苓較量巫術(shù),兩大游巫相較,實難一見?。 ?/br> 他的感慨,并未觸動面前兩人。鄭黑肱和石淳目中,皆有了猶疑。巫者比斗,可是極為罕見的事情,若是惹得鬼神不快,說不定會降下禍?zhǔn)隆_@公子罷竟然允兩巫相爭,這豈是輕易能應(yīng)下的? 然而未等石淳使出眼色,鄭黑肱便輕輕頷首:“如此,吾要先問過巫苓方可?!?/br> 那執(zhí)事倒也干脆,也不待問出個結(jié)果,就含笑告辭,這竟是連拒絕的余地都未給出。好不容易送走了這位“貴客”,石淳趕忙進(jìn)言:“公孫,此事怕有不妥……” 鄭黑肱抬手止住了他的話:“吾先去見見巫苓?!?/br>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爬上了月榜末尾,謝謝大家的回復(fù),一個個蹭過去。跟編輯商量了一下,本文會在13號入v,到時會三更噠!嚶~存稿有點捉急,不過過年應(yīng)該能持續(xù)更新,也希望有更多的小伙伴喜歡這篇文章。愛你們~ 感謝妮妮x2、reder、不過是條咸魚罷了x10、晴晴x2、梔香烏龍茶x2、chaix2、西瓜西瓜、尤溪、沫槿x4、花間曇境x5、欺夜凌霜投喂的地雷,還有念久同學(xué)投喂的火箭炮~>3< ☆、第二十二章 這兩天,楚子苓并未出門。每日不是給密姬看病,就是跟田恒學(xué)些禮儀。雖然之前就知道周禮繁瑣,但是真正聽來,還是讓她心中郁郁。這時的“禮”可不局限在衣食住行,而是全面囊括生活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連登門時鞠躬行禮的次數(shù),吃飯時擺放多少個碗碟,都有和身份配套的等級。就算田恒說她身為“巫”,無需樣樣遵從,這種階級觀念,仍舊讓楚子苓有些喘不過氣來。 坐在屋里,她輕撫著腳邊的小小藥箱,這是在收拾完全部藥材后,另外置辦的。等手頭材料多些,做些藥膏藥丸,再放上救急的散劑,就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游方醫(yī)”行頭了。 然而,她要離開嗎? 奴隸社會冷酷一角的展現(xiàn),讓楚子苓徹底邁出了之前的安全空間。也讓她幡然醒悟,現(xiàn)在自己的安穩(wěn),靠的其實不是醫(yī)術(shù),也不是被人尊崇的“大巫”地位,而是公孫黑肱。因為她一來到這個世界,就被鄭國的車隊救起,隨后又治好了公孫黑肱的哮喘。也正是因為這種先決條件,讓她可以安穩(wěn)的待在府中,甚至成為其他楚國大夫的座上賓。 若是脫離了這個環(huán)境呢?她還能像現(xiàn)在一樣嗎?沒有田恒那樣的武藝,也許這個尚處于蒙昧期的世界,根本不會歡迎她的存在。他們要的不是“醫(yī)術(shù)”,而是“巫術(shù)”。是可以反抗自然之力,超凡脫俗的神秘力量。這種需求,在文明社會尚且不會消失,更別提在這個巫術(shù)尚占主流的先秦了。若真是四處行醫(yī),治病救人,也許只是偶爾冒犯了某個大巫的權(quán)威,她就會被割下頭顱,獻(xiàn)上祭壇。巫齒眼中的猜忌和恨意,她又豈是真的未曾察覺…… 她該怎么走下去? 這個問題,重新成為了縈繞腦中的死結(jié)。也許她可以依附鄭公孫,在郢都辦個私人診所,長久落戶楚地。雖然沒法“游方”,卻也能保證生活無憂。然而公孫黑肱只是個質(zhì)子,連自身都難保。何況……那雙熱切的眼眸又撞入腦海,楚子苓輕嘆了一聲。她恐怕沒法長久的依靠這人,“求不得”總會生出麻煩,而她,終歸是個“外人”。 一個跟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人。 楚子苓不想讓自己陷入恐慌,然而越清楚的理解這個世界,心中的恐懼就越多。之前可以用來遮眼的東西,都被一一掀開,希望如此渺茫,她又該如何找到立足之地? “大巫,公孫前來拜訪?!?/br> 通稟的聲音,把她從紛亂的思緒中拖了出來。楚子苓輕輕嘆了口氣,起身迎客。見到來人時,她下意識就覺的出了問題,因為跟著公孫黑肱前來的,還有家老石淳,而兩人的面色,異常凝重。 待兩人坐定之后,鄭黑肱率先開口:“今日公子罷遣人登門,想請巫苓過府為他的愛女季羋診治。不過……”他的聲音一頓,猶豫道,“……原先給季羋治病的,是游巫巫湯,他竟要與你比拼術(shù)法?!?/br> “比拼術(shù)法?”楚子苓訝異挑眉。這年代巫醫(yī)之間還有“斗法”之說?后世的名醫(yī)會診,比斗醫(yī)術(shù)并不鮮見??晌揍t(yī)要怎么比?比跳大神嗎? 不過這么離譜的請求,竟然會讓鄭黑肱和石淳一同尋來,肯定還有些不尋常的東西。楚子苓想了想,又問道:“可知那季羋,患的是何???” “聽聞病了三載,似是……”鄭黑肱猶豫了一下,“……失心之癥?!?/br> 楚子苓立刻皺起了眉頭。失心病!這不是古代精神類疾病的代稱嗎?放到哪里,精神類疾病都不是好治愈的,更別說缺醫(yī)少藥的先秦。 聽到“失心之癥”,石淳也緊張起來,若真如此,這邀約著實不善。若巫苓失手,而且是敗在巫湯手下,好不容易攢起的名聲就要付之東流,以后怕是再也不會有人上門求診。問題是公子罷派御戎親迎,足顯不容推拒。得罪這位公子,也會讓巫苓,乃至他家公孫寸步難行。 如今兩難的局面擺在面前,是應(yīng),還是不應(yīng)? 鄭黑肱看出了對方臉上的遲疑,立刻道:“汝并無把握?” 楚子苓點了點頭:“若是失心癥,實無把握?!?/br> “那吾明日代你拒之?!编嵑陔诺恼Z調(diào)平平,似乎在說件漫不經(jīng)心的小事。 “公孫不可!”石淳頓時急了。前幾日才顯出賢明,怎么見到這女人又暈頭了?就算要拒,也該巫苓自己去拒,而非他們代勞。為了維護(hù)這巫醫(yī),被公子罷記恨可就不值了! 鄭黑肱卻擺了擺手:“吾和密姬的命,都是巫苓救回的。這點干系,不算什么?!?/br> 他神態(tài)之中并無半分癡迷,說的極為鄭重,倒是讓楚子苓也嚴(yán)肅了起來。目光在神色各異的兩人間一轉(zhuǎn),她問道:“若是治不好,有殺身之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