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粉遮掩的一塊紅腫，挑著眉毛食指在上面刮過，打趣道：“哎呀，這可不是我打的，長孫大人真下得去手，你這張臉若毀了，還能剩點兒什么？”

    長孫夕再怎么有心計，到底今年才剛滿十五，被遺玉這樣拎在手上羞辱，禁不住氣紅了臉，眼中恨色更濃，心里已將遺玉千刀萬剮了一個來回。

    “今天就到這兒吧?！边z玉松開她，任由她癱軟在地上，站起身整理著坐皺的裙裳。

    “前晚宮中行刺一事未了，平陽公主尚在昏迷當(dāng)中，刑部擱案未交，你我都同此事牽連，我無意與你多做糾纏，你與其來找我晦氣，不如省省力氣等著應(yīng)付大理寺的提審吧，我只提醒你一句，若是你還想做我‘皇嬸’，那便不要咬著我不放，惹我不高興，我可不保證不去提醒一下當(dāng)了替補的漢王，叫你賠了夫人又折兵?！?/br>
    “我……”

    遺玉沒聽清她說什么，又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出去，到了門口，才扶著門框，回頭看著匍匐在地上的人影，抬手叫來平彤，吩咐道：

    “長孫小姐身體不適，在屋里歇會兒，你看著時辰，一刻鐘后，給她收拾干凈，同一凝親自護送她回府，別在路上少了胳膊腿兒的，又要賴到咱們我身上?！?/br>
    平彤瞄了一眼屋里情景，暗暗咂舌，規(guī)矩應(yīng)聲，“主子放心。”

    “我……總有一日……”長孫夕閉上雙目，眼角擠出一滴屈辱的淚珠。

    ……

    又是兩天過去，遺玉提也沒提那個故事里的蘇蘭姑娘，還有那座裝滿了姬妾的別院，并非是她不在意，相反，她在意的要命，若不是李泰每日的行程她都了若指掌，知曉婚后他沒那個精力和時間在外面鬼混，也沒去過什么不該去的地方，一早便揪著他“審問”八百遍了。

    眼下正亂，各種麻煩纏身，她暫時只當(dāng)是從沒有過這件事。

    昨日，大理寺和刑部同時開審，明察用在史蓮和唐妙那群小姑娘身上，私刑用在刺客留下的活口身上，李泰和李恪兩人奉旨從旁協(xié)助，遺玉雖然心憂墨瑩文社幾人安危，可也沒有不識大體地求李泰做什么為難的事，而是正大光明地帶了吃食，到牢里去探望。

    就算是同刺客牽連上，但畢竟都是達官貴人家的小姐，獄卒不敢怠慢，牢房不算干凈，可也不會有動用私刑的事發(fā)生。

    見到遺玉來探，包括晉璐安在內(nèi)一群被關(guān)在一處的幾名女子，都是既驚又詫，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感動，打那天事發(fā)后，她們一覺醒來便身處牢中，也就是家里匆匆來探過一回，訓(xùn)了罵了，只讓她們乖乖在牢中等候消息，她們也知這回是惹了大事，哭了怕了幾日，卻只有遺玉一個外人前來安撫。

    “你們也別太擔(dān)心，這事情明顯是你們被人利用，皇上同幾位審案的大人心中有數(shù)，拘著你們，也是情勢所迫，萬不要灰心喪氣，等查明那群刺客來路，想必就會放你們出去了，此案現(xiàn)由刑部交接，我家殿下同吳王輔查，我在外頭注意著動靜，一有消息便會來探你們，有什么想吃的，待會兒同我說了，我下回再帶來?！?/br>
    隔著一道牢門，遺玉溫言勸慰，話不能說的太明白，里面幾個聽懂就是。

    又讓獄卒驗過食盒，同平卉一道將精心準(zhǔn)備的吃喝遞進牢門那頭，幾人接過，有多愁善感的，忍不住垂下淚，同她道一聲謝，晉璐安更是隔著牢柱，伸手拉了遺玉衣擺，哽咽道：

    “玨jiejie，這禍?zhǔn)俏覀冏约宏J的，你千萬別因我們沾若麻煩上身。”

    遺玉憐惜地攏了攏她散亂的頭發(fā)，湊上前，小聲道：“放心，你們不會有事的?！?/br>
    第211章 探病昭華府

    上午，遺玉從大理寺刑牢出來，身后跟著提著一只空食盒的平卉，琢磨著墨瑩文社這群女孩子的情況。

    這次被關(guān)的包括六名掌事在內(nèi)，一共有十一人，都是那晚赴宴，經(jīng)查參與了獻焰火一事的小姐夫人，又以戶部尚書唐儉的四女唐妙，刑部尚書劉德威的外孫女史蓮出身最高，其他人，也都是京里中流靠上的人家，然出了這樣的大事，憑著她從她們言語中得知，竟是被幾家一同冷處理了。

    想也是，沾惹上了勾結(jié)刺客的大罪，一招迷倒了幾百人，宴上傷了平陽公主，死了一個五品左司郎中，龍顏大怒，誰敢撞這個槍頭，不是閑著沒事抬皇上不順眼么，倒不如靜等著查明實情，再把人放出來。

    冷處理，未嘗不也是一種合情合理的方法，只是遺玉看著牢里那些神形憔悴，彷徨不安的女子，再聯(lián)想到馬場上一力挺護長孫夕，向她這魏王妃討要一條腿的長孫無忌，難免心中替她們可憐，并非是人人都像長孫夕有那種好命，得一個為她頂天的父親。

    “主子，是王爺?shù)鸟R車?！?/br>
    聽見平彤聲音，遺玉抬頭，果見街對面多出的那輛馬車，還有一口白牙的阿生，腳步頓了頓，掉頭走過去，上了車，平卉極有顏色地上了邊上他們來時那輛。

    “你怎么在這兒??？”

    遺玉在李泰對面坐下，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一身端正的金冠朝服模樣，像是好一陣子沒見的樣子，第一期已發(fā)往各地，正在進行第二期的整稿，這陣子李泰很忙。

    早上他要上朝，其他時間又要往文學(xué)館去，又要往大理寺去，往往早上她還沒睡醒他便出門去了，晚上他回來，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要休息了，她體貼他辛苦，并不在這期間打攪，每天都親自擬了菜單，再讓平卉晌午送到文學(xué)館去，至少要保證他一日三餐是按時吃的，府里的麻煩事也不叫總管去擾他，一應(yīng)包攬下來，這幾天兩人話都沒能說上幾句。

    “來接你去昭華府探望?！崩钐┱f著話，大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她坐近些。

    遺玉揉著耳垂，挪過去，剛坐穩(wěn)，便被他摟著肩膀半擁進懷里，一手滑下握在她腰上向他拉近，兩人這陣子沒有房事，這樣親密，又是在街頭馬車上，著實叫她有點兒不好意思，便去說話轉(zhuǎn)移注意刀，“去昭華府？公主醒了嗎？”

    自壽辰遇刺，平陽一直養(yǎng)在宮中晨陽殿，據(jù)說她人在昏迷中，整個太醫(yī)署都小心伺候著，遺玉幾次想要進宮探望，奈何皇帝下今令不允人擾了平陽休養(yǎng)，就連柴紹這個附馬爺都見不著人。

    “昨晚醒的，她一清醒過來便要回府，父皇今早才派人護送她回去?！?/br>
    “啊，那咱們現(xiàn)在過去妥當(dāng)嗎？公主這會兒想必寧愿清靜一下?！?/br>
    遺玉第一時間想到是，平陽回府的消息，想必許多家已經(jīng)得知，十八那天宮中遇刺，若說李泰和遺玉是被李世民親口贊了一聲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