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莫可妍打開門請蔣青青進(jìn)去。

    剛才她真的忘了這茬，只因?yàn)槭Y青青變了很多，也黑瘦了很多。

    在車上初見時(shí)，蔣青青還是一個(gè)天真活潑又對未來充滿憧憬的女孩?，F(xiàn)在只不過是差不多兩個(gè)月沒見，本來圓圓的臉蛋瘦了一圈，皮膚比起之前都黯淡了很多，而眼底溢滿了苦楚與疲憊。整個(gè)人像變了一個(gè)人似的，比起當(dāng)初的天真嬌憨，現(xiàn)在卻顯得成熟文靜了許多。一個(gè)來多的時(shí)間就充化這么大，讓莫可妍驀然想到拔苗助長這個(gè)詞。

    莫可妍在心里嘆息，看來蔣青青過得不太好。

    “來，喝水?！蹦慑屖Y青青坐下后，去廚房端了一碗水出來遞到她手上。

    蔣青青可能真的是渴了，端起碗就咕咚咕咚的喝起來。

    莫可妍見她這樣，就問；“還要嗎？我再去給你倒一碗？”

    蔣青青拉住莫可妍的手，“不用了，可妍，你坐下來陪我說說話吧?！彼恼Z氣里不自覺的帶上了一絲祈求。

    莫可妍順著她的力道坐回椅子，“好啊，說起來我們都很久沒見了，我還說等有空去看你呢?！?/br>
    蔣青青低喃了一句：“是嗎？”那茫然的表情讓人懷疑她根本就沒有聽清莫可妍的話，只是下意識在接話。

    莫可妍收了笑容，關(guān)切的問：“青青，你怎么了？”相識一場，蔣青青又是她來到這個(gè)時(shí)代后第一個(gè)對她釋放善意的人，看到她這樣，她心里也是很著急的。

    蔣青青低著頭，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手，喃喃自語：“沒……沒什么！”

    看到她這樣，莫可妍心里一沉，更是擔(dān)心。她不由得更加放緩了語氣問：“青青，你怎么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說出來我們兩個(gè)一起商量看有沒有什么解決的辦法。你這樣，我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幫你想辦法?！?/br>
    蔣青青還是低著頭，肩膀一抽一抽的，晶瑩的淚珠一滴一滴的落下來，滴在她交握的手上，褲子上。

    莫可妍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看來事情很嚴(yán)重。她拍了拍蔣青青的手，沒有再追問，也許等她發(fā)泄出來再說還好一點(diǎn)。

    蔣青青哭了一會，抬起頭直視莫可妍。她哭得滿臉淚水，眼睛都紅了。

    蔣青青緊緊的拉著莫可妍的手，很用力，莫可妍覺得自己的手腕肯定都青了。“可……可妍，我……我想回家，我想回家！”蔣青青抽抽咽咽的說。

    莫可妍用另一只手拍著蔣青青的胳膊，輕聲安撫的說：“青青，別哭了，有什么慢慢說，不要哭了，再哭眼睛就要腫了。”

    蔣青青用袖子一抹臉上的淚水，失神的喃喃低語：“可妍，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可妍，我不想再待在這了?！闭f到最后，她崩潰似的抱著莫可妍嚎啕大哭。

    莫可妍的心也澀澀的難受起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把一個(gè)活潑開朗的女孩子逼到這種地步。莫可妍輕拍著蔣青青的背安撫她。

    過了很久，蔣青青終于停止了哭泣，看到莫可妍肩膀濕了一大塊的衣服，抽咽著不好意思的說：“可……可妍，不好……不好意思啊，把你衣服都弄臟了?！?/br>
    “沒事，你好點(diǎn)了嗎？”莫可妍不在意的說。

    蔣青青點(diǎn)點(diǎn)頭，哭了一通心情好多了。

    莫可妍打水讓她洗了臉，才又拉她坐下。才嚴(yán)肅的開口：“青青，發(fā)生了什么事了？”

    蔣青青聽到莫可妍的問話，差點(diǎn)又哭出來，最后咬著牙勉強(qiáng)忍住淚水。

    “可妍，我好想回家啊。我從來不知道在農(nóng)村干活會那么累，天天吃不飽，晚上又累得睡不著。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笔Y青青向莫可妍訴說著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

    莫可妍聽到蔣青青那么說，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呢，原來是不適應(yīng)啊。

    蔣青青繼續(xù)絮叨：“你不知道，天天鋤地有多累，我手都長滿水泡了，現(xiàn)在都成了一層厚繭了?！笔Y青青向莫可妍展示她的手。

    “還有早來的知青，他們都排斥我，不理我，還經(jīng)常笑話我。他們嫌我拖他們的后腿，我以前都沒做過這個(gè)，他們怎么能這樣說呢?！?/br>
    莫可妍靜靜的聽著蔣青青的絮絮叨叨，她壓抑的狠了，如果不發(fā)泄出來，不定哪一天會病倒的。

    蔣青青邊哭邊說，顛三倒四、來來回回的說了差不多一個(gè)多小時(shí)。把她這些日子的委屈無助像倒垃圾一樣一股腦的全倒向莫可妍。

    莫可妍聽明白了，就是蔣青青在家里被嬌寵慣了，不適應(yīng)農(nóng)村煩重的勞動，而且因?yàn)槭亲钚〉暮⒆?，家里人都慣著她。而在這里，陌生人可不會像她家人那樣處處遷就她。蔣青青性格又耿直，不夠圓滑，難免就跟周圍的人起爭執(zhí)。她又是新來的，所以被先來的知青聯(lián)手孤立了。

    這些事在莫可妍看來都不是什么大事，可蔣青青不是莫可妍。她是一個(gè)如假包換的真正的未滿二十歲的少女，不像莫可妍，十五歲的皮囊下是一個(gè)三十多歲的靈魂，還是一個(gè)步入社會打拼了很多年的成年人。

    第34章

    “可妍，我想回家。我想我爸，我想我媽，還有我哥哥嫂子，我做夢都想吃我媽給我做的包子?！笔Y青青眼里蓄滿淚水可憐兮兮的說。

    莫可妍安慰她：“明年你可以申請回鄉(xiāng)探親。”她說完看到蔣青青一下子變得失望無比的眼神，馬上改口：“你也可以叫你家人來探望你啊?！?/br>
    蔣青青暴燥的站起來，激動的揮舞著雙臂，聲音沙啞的叫吼：“我不要等到明年，我現(xiàn)在馬上就想回家?！?/br>
    莫可妍大吃一驚，看到蔣青青那沖動的樣子，她還真擔(dān)心她真的就這樣不管不顧的回家。趕忙站起來緊緊的抓著蔣青青的胳膊：“青青，你冷靜點(diǎn)，你先別激動，坐下來慢慢說。來，先坐下來。”

    莫可妍一連說了幾遍，蔣青青才慢慢的安靜下來，表情還是有點(diǎn)扭曲。她的嘴里還在不停的呢喃著要回家。

    “青青，你抬起頭來看著我。”此時(shí)莫可妍冷靜的聲音像是有一種魔力般，越過層層的空間直接穿透蔣青青的耳膜，讓她不由自主的抬起頭，怔怔的看著莫可妍。

    “青青，你現(xiàn)在是不可能回去的。否則就成了逃兵了。你的戶籍已經(jīng)遷移到這里了，沒有大隊(duì)開的證明是回不了家的，就算能回去也成了黑戶。而且也會馬上被押送回來，嚴(yán)重的話還會被扣上不服管教、反對革命事業(yè)的帽子，還會連累你的家人。這些，你明白嗎？”

    莫可妍的聲音悅耳而動聽，聽在蔣青青耳中卻像一道驚雷，把她的理智全都炸了回來。

    蔣青青怔怔的望著莫可妍半響，低低的笑起來，臉色卻比哭還難看：“可妍，你真殘忍?！?/br>
    莫可妍不語，殘忍嗎？或許是吧，因?yàn)樗蚱屏耸Y青青心里的最后一點(diǎn)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