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善見面了，還派了粉衣小仙娥來看著我們，偏偏因著上善不肯解了這束情，本司命只能和上善隔著一堵墻窩在這長生殿里。

    莫非是青蕖提前來送禮了？不過最近都忙著成親之事，有好些日子沒和青蕖好好聚一聚，倒讓我惆悵得很。

    我連忙讓粉衣小仙娥把人帶進(jìn)來，粉衣小仙娥很快便引著人進(jìn)來了。

    來人不是青蕖，卻是小七。

    我跳下樹，隨手把話本擱在了石桌上。

    “小七，你來了？”我笑著說道。

    小七點(diǎn)了點(diǎn)頭，把一個(gè)錦匣擱在了桌上，淺淺道：“這是賀你成親之喜的禮?！?/br>
    我正想打開瞧一瞧小七要送我什么時(shí)，小七卻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十分冰涼，不復(fù)往日的溫?zé)帷?/br>
    小七臉色蒼白地道：“待你成親之后再打開罷?！?/br>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把錦匣收進(jìn)了袖中，除了師兄的話以外，我最聽小七的話了。

    “小七，難得你來，不如我們喝一場罷?！蔽倚σ饕鞯氐?。

    小七沒有說話，我卻覺著有什么東西在我們之間緩緩流動(dòng)。

    我拉著小七飛到了屋頂，屋頂?shù)牧鹆咴谝估锇l(fā)出幽幽的光。

    恰值明月當(dāng)空，如明鏡懸在夜里，照著我的心，也照著小七的心。

    “小七，你可要喝上一壺？”

    小七露出一個(gè)魅惑人心的笑容，接過了我手中的果子酒。

    “連城，你真的想和上善成親么？”小七偏過頭，目光盈盈地看著我。

    我在小七的眼里似乎看到了許多東西，有春日的桃花，夏夜的星辰，秋天的落葉，冬日的月光。

    還有遺憾、后悔，紛雜的情緒在這雙眼眸里盡顯無遺。

    “小七，你喝醉了。”我緩緩道。

    “我都不曾喝過，如何算醉呢？”小七揭開酒封，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我以為，你是喜歡萣甯仙子的?！?/br>
    “我若不是喜歡她，哪會(huì)在明知你不喜歡她的情形下讓你給她送信呢？”小七說著又灌了一大口酒。

    我愣了愣，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

    “是她拒了你么？”我啜了一小口，甘甜的果子酒灌入喉嚨，之前的那股淡淡的憂愁也被掩了下去。

    “她不知曉我的心意?！?/br>
    “但你明明給她寫過那么多信？”

    “她從未看過。”小七的聲音像一個(gè)落魄的酒鬼。

    我拍了拍小七的肩，這種時(shí)候，我也分不清，她看過信再拒絕小七和她不曾看過信便拒絕小七，這兩種，誰更能讓小七好受一些？

    或許，當(dāng)你喜歡上一個(gè)人的時(shí)候，她不喜歡你，不管她是以怎樣的法子不喜歡你，你都不會(huì)好受。

    “東武望余杭，云海天涯兩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還鄉(xiāng)，醉笑陪公三萬場。

    不用訴離觴，痛飲從來別有腸。今夜送歸燈火冷，河塘，墮淚羊公卻姓楊?！蔽覍?duì)小七舉了舉壺。

    “小七，我從未把這首詞背全過，今夜你是沾了這酒的光了?！?/br>
    “痛飲從來別有腸?！毙∑哙馈?/br>
    我已不知喝了多少酒，但小七卻比我喝得更多。

    小七似乎醉了，我拍了拍小七的臉，小七卻毫無反應(yīng)。

    我想抱著小七下屋頂，但我的身子卻遠(yuǎn)比我想的更受不住這酒力。

    我抱著小七從屋頂上滾了下去，瓦片叮叮當(dāng)當(dāng)隨著我和小七一同落下。

    上善已從屋子里跑了出來，喝退了粉衣小仙娥，面上有幾分陰郁。

    我突然羨慕起小七來，要不本司命也學(xué)著小七的樣子，上善這恨不得吃了我的模樣實(shí)在是可怖得很。

    “為何你會(huì)和他抱在一起？”上善把我拉向了他的懷中，我卻顧念著還躺在地上的小七，上善見狀，臉更黑了。

    我似乎跳進(jìn)天河也洗不清了，但偏偏還是我自個(gè)兒主動(dòng)抱的，怪不到旁人的頭上去。

    我把來龍去脈和上善說了后，上善的臉色才緩和了幾分。

    “孤替你送他回去罷?！鄙仙谱呱锨氨鹦∑?，上了流云。

    “我和你一起?！?/br>
    我不容分說地上了流云，上善奈何不得只好允了我。

    到了小七的云明臺(tái)，我便識(shí)趣地道：“上善，你進(jìn)去罷，我在外面等你?！?/br>
    小七不許我進(jìn)他的云明臺(tái)，我便不進(jìn)。

    我抱著膝坐在階上，涼風(fēng)陣陣，夾著花香，吹散了酒意。

    上善再出來的時(shí)候臉色似乎更不好了，我迎上前去，上善見了我臉上的佞氣收斂了幾分，但還是瞧得見痕跡。

    我這才想起，我和上善是不能見面的。

    “上善，我錯(cuò)了。”我認(rèn)錯(cuò)道。

    “你哪里錯(cuò)了?！鄙仙频哪樕徍土嗽S多。

    “我不該喝太多酒。”

    “只有這個(gè)嗎？”

    “不該從屋頂?shù)聛?，壞了瓦，還壞了規(guī)矩?！?/br>
    “還有呢？”

    “我不該太喜歡你?！?/br>
    上善聞言身形一動(dòng)，嘆了一口氣，道：“孤不擔(dān)心母親那里如何交待，孤只怕……”

    “只怕什么？”我湊近上善的臉。

    “怕不能和你在一起?！鄙仙频难劾锼坪跤行枪饬鲃?dòng)。

    我握住了上善的手，緩緩道：“我不知來日，但此刻，我是恨不得能與你生死同xue的。”

    我和上善回了長生殿，所幸，粉衣小仙娥尚算識(shí)趣，對(duì)我和上善見了面一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上善卻是說什么也不肯和我在成親前見面了。

    我在屋子里窩了許久，不知不覺，明日我便要和上善成親了。

    但此刻，我仍和上善說著話。

    我貼著墻，墻面冰冷，但我的心頭卻是熱的。

    “連城，明日就要娶你了，孤還有些不敢相信?！眽Φ牧硪活^傳來上善好聽的聲音。

    我皺了皺眉。

    “你不想娶我了？”

    “連城，孤就差把心肝掏出來給你了，你還不明白孤的心思嗎？”墻的另一頭傳來一道帶著焦急的聲音。

    哪怕瞧不見上善的模樣，我都能想象上善氣得跳腳的樣子，這樣一想，我覺著當(dāng)神仙的日子實(shí)在是愉悅得很。

    “你有什么心思？”我問道。

    “孤喜歡你?！鄙仙浦е嵛岬?。

    “天豚君們也挺喜歡我的?！蔽翼樋诖鸬馈?/br>
    “你這臭女人，怎么敢把我和那天豚相比？”

    “是我的不是，怎么能把天豚和你比？”我笑著說道。

    上善自然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

    “若不是成親前幾日不能見你，孤一定要過來打你的屁股，讓你不敢和我狡辯。”上善的語氣里帶著幾分威脅。

    “你若是不說幾句好聽的話，我就不嫁你了！”我委實(shí)傷心得很，果然眼看著要把本司命這朵嬌花弄到手了，這廝就不肯對(duì)我施以好顏色了，我對(duì)著墻吼道。

    “好好好，連城，都是我的錯(c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