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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摸到臉上,扳著捂住自己眼睛的孫周的手指,不滿地說。 “打起仗來你死我活血rou橫飛,你若看了定然要做噩夢。” “來都來了,管那些做什么,松開松開!” “別鬧,我可不是說著玩的?!?/br> “那你一開始就不要將我?guī)聿艑?,再說了,做噩夢也是我的事,你松開?!?/br> “你——算了,若你晚上靨住可別賴我。” “不賴你,不賴你,行了吧。松開,快點(diǎn)啊?!?/br> 孫周松了手,盯著那玉好一會兒,結(jié)果見那玉只顧望向兩軍,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有些氣悶。氣悶之后,又覺得自己有些幼稚,無趣地扭過頭,也將目光投向兩軍對壘的地方。 . 第7章 第七章 兩軍廝殺,近在咫尺的,戰(zhàn)鼓聲,戰(zhàn)馬嘶鳴聲,刀槍劍戟的碰撞聲雜沓交錯。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她置身在真實(shí)的戰(zhàn)場,不過她現(xiàn)在是旁觀者,雖處真實(shí),卻沒有真實(shí)的感受。 “阿玉,我們走吧?!?/br> 身旁的孫周突然說。 “走?下面還沒結(jié)束,至少等這場仗打完再走。” 孫周皺了皺眉,看了那玉一眼,很快便將目光轉(zhuǎn)向戰(zhàn)場,不過他實(shí)際并沒有認(rèn)真去看兩軍交截的原地,他說的話,是對著那玉說的。 “阿玉,你現(xiàn)在的樣子,又像回到了那天晚上?!?/br> 那玉笑了:“哪天晚上?” “到云夢山下看臘祭的那天晚上?!睂O周沒有再看那玉,因?yàn)榇藭r被他圈在懷里的女孩臉色蒼白,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他握住那玉的手,發(fā)現(xiàn)她的手異常冰涼,輕聲問,“你是害怕?是難過?是憐憫?還是憤怒?” “你有時間管我?” 孫周感到那玉的話盡管漫不經(jīng)心,還是蘊(yùn)含著某種刺痛他的東西。他說不清楚,握住那玉的手不由地收緊。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蹦怯癯槌鍪郑钢笐?zhàn)場,“這就是人,雖然穿著衣服,打起仗來卻比野獸還要野蠻?!?/br> “他們也不想打仗……” “或許,”那玉吐了口氣,默然片刻,說,“這場戰(zhàn)爭有它爆發(fā)的理由,可惜我無法理解。不過跟盜賊相比,或許它的理由更充分?!?/br> “阿玉——你怎么了?突然說些奇怪的話?!?/br> “也沒什么?!蹦怯耦D了頓,轉(zhuǎn)頭審視著孫周,臉上露出困惑的神色,她問,“你覺得呢?是打家劫舍的盜賊,還是發(fā)起戰(zhàn)爭的人更為卑鄙?” 孫周對上她的視線,沒有回避:“這種問題毫無意義?!?/br> “為什么?” “兩者沒有可比性?!?/br> “你是站在后者的立場上,你認(rèn)為戰(zhàn)爭的理由更為正當(dāng)?” “阿玉,你在鉆牛角尖,你在遷怒?!睂O周抿著嘴,反問她,“既然戰(zhàn)亂的場面讓你不快,為什么不聽我的?你說我不該將你帶來,你難道忘了,我并沒有勉強(qiáng)你,不是嗎?” “我,我不知道,你別問——” 那玉的語氣不穩(wěn),心里非?;靵y,在她調(diào)頭避開孫周視線的剎那,落回戰(zhàn)場上的余光像反彈的利箭一樣,狠狠釘在她的太陽xue上。 視線所及之處,百步之外的sao動越來越大,那里停著一輛戰(zhàn)車,正是楚王的戰(zhàn)車。而那玉瞥眼的瞬間,正看見箭矢破空,插在楚王的眼睛上,伴隨著驚痛的慘呼。 在sao動中,那玉看到楚王一把握住箭身,看那動作,顯然要強(qiáng)行拔掉插在眼睛上的利箭。正在這時,不妨眼前一黑,孫周的手覆在她的眼前。 耳邊傳來楚王的大聲怒喝。 “養(yǎng)由基!養(yǎng)由基你給我過來!我給你兩只箭!快!!快射死射傷我的人!!” 怒喝的聲音非常之大,過后便被周圍兵士的sao動蓋過去了。 那玉被孫周強(qiáng)行帶離戰(zhàn)場,走了很遠(yuǎn),直到聽不見戰(zhàn)場上的廝殺為止。 “不知要打到什么時候,這么熱的天,我們找個地方乘涼吧?!睂O周說。 兩人穿梭在山林里,不知過了多久,停在一處溪流。山泉清冽,還有樹蔭遮擋太陽,很涼快的地方。 “放我下來吧?!蹦怯癯持膶O周說。 “小心點(diǎn),地上有苔蘚?!?/br> 那玉站穩(wěn)后,看了眼遠(yuǎn)遠(yuǎn)跟在后面的東門衍。孫周則掏出手帕,用溪水浸過,擰干了遞給那玉。 兩人一時都沉默不語,那玉擦干凈臉上的汗珠,將手帕洗凈后還給孫周,發(fā)現(xiàn)孫周白皙的臉上干干凈凈,不像她汗流滿面。 孫周接過手帕,晾在小樹枝上。 “返程后你不要再去欒書家里,回云夢山吧?!?/br> 那玉原本與孫周并排,坐在石頭上,聞言起身,走到溪旁將雙手浸在里頭,過了很久她才回答。 “我不會聽你的,就算你不幫我,我自己也會想辦法。還是說,你要阻攔我?” “你要跟我鬧別扭了?” “沒有。”那玉有點(diǎn)煩躁,說話的語氣也不由冷漠下來。 孫周凝視著那玉的背影,心里多少有點(diǎn)受傷。他垂下眼,只要那玉冷漠下來,他便有些膽怯。這種感受越演越烈,捫心自問又想不出所以然,最后也只得作罷。另一方面,那玉早就不像一開始那樣對他心存警惕,至少,要親近很多,這又讓他鼓起勇氣,明知會惹她不快,還是決定把話說清楚。 “阿玉,最不適合留在是非之地的那個人,我想是你。如果一直呆在云夢山上,你的心情就不會發(fā)生動搖,是不是?” “你說什么都沒用,這件事我已經(jīng)決定好了的,不是兒戲。” 那玉所說的“兒戲”二字讓孫周差點(diǎn)笑出聲來。對著小小地背影彎起嘴角,他慶幸對方看不見自己的表情。 “……真不講理?!彼陲椝频卣f。 “講理?”那玉冷哼一聲,蠻橫地說,“那種東西毫無用處?!?/br> “不錯不錯,你說的都對?!?/br> 那玉猛地轉(zhuǎn)頭,瞪了孫周一眼。孫周不以為忤,問道,“為什么要去欒家?” “我不是說了?!?/br> “你沒有說清楚?!?/br> 那玉聳聳肩,沒準(zhǔn)備回答。 “你餓了嗎?” 話鋒轉(zhuǎn)的有些突兀,那玉皺著眉,臉上露出不適的表情。 “現(xiàn)在哪里吃得下去。”說完,那玉輕輕踢著地上的石子,她將手背在身后,微側(cè)著臉,盯向?qū)O周,“我想做你的門客,你有沒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唔……?”孫周愣了愣,有些莫名其妙。 那玉并不著急,耐心等著。 孫周觀察著那玉的神態(tài),發(fā)現(xiàn)她并不是說著玩的。不過,他既無法揣測那玉的意圖,自然不能輕易做出許諾。讓那玉留在身邊固然很好,但“門客”這種身份,總覺得不倫不類。為什么會不倫不類,他也說不上來,拒絕抑或接受,都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