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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竟會變成黑人。唐艾連連喟嘆,隨后便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夢中時光荏苒,現(xiàn)實卻只過了半刻不到。 “做夢了?有沒有夢見我?”蕭昱輕裘緩帶,自袖中滑出一束畫卷,“來,給你看個人?!?/br> 唐艾只見畫上是個美貌的姑娘,許是扮作男人太久,竟沒反應過來這姑娘跟她長著同一張臉。 蕭昱看一眼畫像,玩味地勾一下唇角,看一眼真人,又笑一下,來來回回不下十幾遍,方才把畫卷收回袖中。 “你到底想干嘛?!”唐艾不明所以,同時惱羞成怒。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便從蕭昱身上轉移,因為,她看見了鬼。 玉芙宮正殿的前庭中,驀然閃過了一道白影,披頭散發(fā),足不沾地,不就是宮人們描述的女鬼么! 那影子似被重重霧靄籠罩,所過之處陰風陣陣,出了玉芙宮的宮門,一瞬間便飄忽遠去。 唐艾剛想施展輕功去追,卻被蕭昱一把拉住。 “別去,那是陷阱?!彼f得煞有介事。 “這是我的職責!”唐艾毫不客氣地甩開蕭昱,飛身而出誓不回頭。 白影在前面飄移,唐艾在后面尾隨,一座座宮殿沒入長夜,一片片高墻拔地而起。等到白影不見蹤跡時,昭陽宮已矗立在唐艾眼前。 唐艾全神戒備踏入宮門,一點點朝著正殿逼近。 忽然,宮闈四周傳來許多人的腳步聲。 “快,捉拿刺客!”有人在宮門前喊了一嗓子,昭陽宮外便亮起重重火光。 沒成想,蕭昱說什么就中什么。 唐艾頭發(fā)直豎腦門冒汗,手腕處卻忽感一陣冰意襲來。有人捉住了她的手,帶著她光一般地掠向□□,寬袍廣袖逆風飛揚。 蕭昱……唐艾驚心難定。 離開玉芙宮后,唐艾沒能察覺蕭昱也在緊跟,眼下更不知他要帶她去哪兒??伤吹贸觯掙判袆拥糜悬c艱難,右腿明顯使不上力氣。而倆人身后,火光與人聲正越來越近。 昭陽宮的□□中有一棵老樹,極有可能已達千歲高齡。樹旁還有個黑乎乎的物體,走近了才能瞧出是一口枯井。 “孤膽英雄可不好當,”蕭昱在枯井旁停下,指著老井對唐艾道,“跳?!?/br> 唐艾以為自個兒聽錯了什么,卻已被蕭昱拽著一縱入井。 既然是枯井,自然沒有水,只是這井深得出奇,要是一個沒留神,腦袋先著地,那就擎等著一命嗚呼吧。 唐艾饒是提著一口氣兒,落地的時候仍舊兩腳生疼:“喂,躲在這兒,外面的人要抓我們,不就跟甕中捉鱉一樣容易了么?” “放心,我坑誰也不會坑你。”蕭昱弓起手指,在枯井的內(nèi)壁敲了幾下,位置不帶重樣,力度也不盡相同。 接下來,唐艾見證了奇跡的誕生——枯井一側的磚石緩緩下落,竟在井壁上開出了一道窄門,門后,一條密道望不到盡頭。 唐艾跟隨蕭昱走進密道,窄門便在瞬間閉合。 蕭昱掏出火折子,喘著氣、瘸著腿:“井內(nèi)的門需要機關開啟,觸碰機關也有著特殊的方法。這條路宮中沒人知道,外面的人找不到我們了?!?/br> “等等,宮里沒人知道這條路……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唐艾合不攏下巴了。 “我大天/朝的紫微垣建在燕國皇宮的舊址上,這條密道,是燕國人在幾百年前修建的,”蕭昱頹廢地倚墻而立,語速甚慢,“巧合的是,我娘正是燕人的后裔?!?/br> 這家伙知道的實在太多了。唐艾串想起曾經(jīng)的好多事兒,終能隱隱察覺,饒是蕭昱本人的身份,也一定沒那么簡單。 蕭姓是天/朝的國姓,蕭昱也姓蕭,說不定與天/朝皇室有著某種關聯(lián)。 她心里猜忌頓生。 “蕭昱,我們算不算得上是朋友?” “當然?!?/br> “朋友之間,是不是理應坦誠相待?” “唐艾,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是在某些方面對你有所隱瞞,可我從來沒騙過你,我對你說過的話,都是真的?!?/br> “……比如?” “比如,我說我是在天底下最大的官兒辦事兒,就真的是在為他辦事兒。天底下最大的官兒是誰,真有那么難猜嗎?” 36章 唇邊糖漬 在這一番對話中,蕭昱的目光一直很澄凈,所說的每一個字也都很認真。 唐艾不是沒費過心思去猜那個大官兒是誰,只是從來都沒猜中過。她此時仔細想想,馬上豁然開朗。天底下最大的官兒,可不就是當今圣上么! 原來,蕭昱在見她第一面時,就已告訴了她,他是在為皇上辦事兒。這樣一來,很多她原先想不明白的問題,就全都迎刃而解了。 “蕭昱,你……是陛下的密探?直接聽令于陛下?” “這么理解也可以,”蕭昱把火折子塞進唐艾手里,隨后解下背負的長匣,“不過我跟你不一樣,我沒有官職?!?/br> “那……你和馨寧公主又究竟是什么關系?”這是唐艾唯一還氣悶的地方。 “早料到你會抓著這事兒不放,別擔心,我遲早會一五一十告訴你的,”蕭昱撐起組裝好的拐杖,向前挪了兩步,“我們沒有退路,往前走吧?!?/br> “這條路……是通向哪兒的?” “走下去就知道了?!?/br> 火折子到了唐艾手上,探路就成了她的義務。微光照著幽幽前路,也照著蕭昱一張白得過分的臉。唐艾能看出來,他眼下走路很吃力。 “出來得著急,居然忘了從馨寧那兒順上一把糖?!笔掙诺剡有?,將臉別向唐艾瞧不見的方向,不著痕跡,不起漣漪。 在這條地底密徑呆得久了,唐艾也開始手腳冰涼。 走了小半個時辰以后,倆人來到一個岔路口。岔路更陰更冷,不知通向何方。 “那不是我們要走的路,不用理會,我們沿著當下的路走就是?!笔掙乓羯p得幾乎聽不見。 事到如今,唐艾不信蕭昱也不行。她知道蕭昱走路費勁兒,刻意放緩了步子,但蕭昱還是逐漸與她拉大了距離。 “你要是走不動了,就別硬撐。”唐艾一邊說著一邊回頭,話音沒落卻聽見“啪嗒”一聲。 那是蕭昱的拐杖摔在地上的聲音。 火折子在唐艾這邊,蕭昱所在的位置黝黝暗暗,只有清冷的回音飄飄渺渺,不一會兒便回旋到唐艾的腦袋瓜頂上。 “你怎么把拐杖扔了?”她趕緊往回跑。 “不是故意的,只是沒抓穩(wěn)?!笔掙拍樕蠋еN難以名狀的頹唐,左手微微地顫著。 “你還是歇一下吧!”唐艾幫他拾起拐杖。 “不能歇,歇了只會更糟?!笔掙琶銖娡炱饌€笑容,一步跨到唐艾前面。 前路漫漫,簡直像要通往地老天荒。又過了不知多久,兩個人才不得不停住了腳。 路到此處,終于戛然而止。出現(xiàn)在倆人面前的,是一堵死氣沉沉的墻。 唐艾眼瞧去路斷絕,不免吃了一驚。照蕭昱所說,這條路是活路,不是死路,那在這兒立著的就該是門,而不是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