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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提比斯防線以內(nèi),不到艾博里城的丘陵中,星羅棋布地分散著諸多村鎮(zhèn),紅河村便是其中位置偏僻的一個。這偏僻的小村今日迎來了貴客,村長與鄉(xiāng)紳都誠惶誠恐地聚在屋中,對來客點(diǎn)頭哈腰。 貴客是一名司鐸,一頭柔軟的黑發(fā),身穿黑袍,身后跟著一名苦修士。他可不是慶典里可以看到的那種鄉(xiāng)下司鐸,一枚銀色圣徽別在左胸,代表著這名司鐸是“牧羊人搖籃”圣安德魯神學(xué)院的畢業(yè)生。在紅河村這種小地方,見過到阿鈴古出身的神職者足夠人夸耀上半輩子。 黑發(fā)的司鐸背對著窗戶站著,筆挺的身姿與其他人形成鮮明的對比。不同于大嗓門的村里人,司鐸的聲音十分輕柔,在屋外就無法聽清,只能聽見高高低低的悅耳聲線。那是一種極其適合布道的聲音,沉穩(wěn)而和煦,讓人不由得相信他所說的話都是對的。招待他的村長等人頻頻點(diǎn)頭,忽然,門被打開,兩個少年被另一名苦修士一手一個拎了進(jìn)來。 他們渾身僵直地被丟到地上,村長變了臉色,當(dāng)然不是因為苦修士粗魯?shù)膭幼鳌F渲幸粋€少年正是他叛逆期的兒子,胳膊上還蹭著窗臺的灰,想也知道剛才在干什么。 “萬分抱歉,這是我小兒子!”村長搓著手惶恐地說,“教養(yǎng)不當(dāng),讓他這樣頑皮……” “你的孩子非??蓯?。”司鐸和善地說,村長和他的兒子都為此露出了受寵若驚的愚蠢笑容。 另一個少年的眼珠骨溜溜地轉(zhuǎn),似乎很為同伴露出這樣殷勤得有些好笑的表情吃驚。司鐸轉(zhuǎn)過來看向他,黑眼睛深不見底。 “你是?”司鐸問,“也是村長家的孩子嗎?” “不是,我是杰伊?!鄙倌昝摽诙?。 司鐸又問:“可否告訴我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來看看你們……” 說到這里杰伊一口咬住了下唇,害羞似的垂下眼睛,摸著鼻子訕笑道:“我就是來看看熱鬧。聽說村里來了大人物,我慫恿加比帶我來偷看一眼,不知道大人物是不是也長著兩個眼睛一個鼻子?!?/br> “沒禮貌!”村長罵道,啪啪拍著杰伊的肩膀勒令他道歉,不過看得出來一點(diǎn)不用力。他又賠著笑對司鐸說:“杰伊是個好孩子,就是好奇心重了些,真是萬分抱歉!” 杰伊是個機(jī)靈的孩子,手腳麻利又長得可愛,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很難不喜歡他。這孩子忙不迭道歉,黑發(fā)的司鐸笑著原諒了他,說:“我在歷練中途經(jīng)此地,明天就走,不必興師動眾?!?/br> 接下來又是村長和鄉(xiāng)紳們競相自薦請求司鐸下榻自家的時間,所有人都爭先恐后,顯得無比熱情。被轟出去時,村長的兒子加比還一臉的戀戀不舍,想要繼續(xù)呆在里面。 “司鐸大人真是了不起的人??!”他在路上喋喋不休道,“我今天才知道穿袍子的人也會這樣親切,這么……了不起,”他詞窮地重復(fù)著,“跟他比起來,所有人司鐸都像冒牌貨!” “是啊?!苯芤列牟辉谘傻貞?yīng)和道,從不遠(yuǎn)處的草堆里翻出背簍,把里面的藥膏翻出來遞給加比。他說,“我突然想起還有事情沒做完,你幫我把這個跟瑪麗jiejie換了吧!報酬先放在你這里,我下次來拿?!?/br> “咦,這么早嗎?”加比遺憾地說,和同伴揮手告別。他依然沉浸在剛才的經(jīng)歷中,沒有發(fā)現(xiàn)另一個人的手心滿是汗水。 杰伊背著背簍原路返回,開始只是普通的速度,拐過幾道彎后便開始發(fā)足狂奔。他用了來時的一半時間跑回山上,熟練地鉆過荊棘與刺木圍繞成的迷宮,一口氣沖回山頂?shù)男∥荨?/br> 老婦人正弓著背收拾著院落,對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回來的少年置若罔聞。杰伊沒顧得上與她打招呼,一路沖向小屋中最深的房間,在門口停下腳步,努力調(diào)整呼吸,敲了敲門。 “進(jìn)來?!遍T里的聲音說。 杰伊打開了門,房間比開著大窗的走廊暗很多,里面奇特的綠光倒映在他臉上。無論進(jìn)出多少次,他始終對這個房間充滿了敬畏,踏入這里就像踏入了另一個世界。 房間兩角擺放著兩個蓋著玻璃罩的大型盆栽,其中種植的巨型菌類正是房間里沒有熱度的光線的來源。目之所及都擺滿了東西,地上僅有一條勉強(qiáng)可以落腳的通道,走在其中不免要提心吊膽,擔(dān)心碰到了什么會造成連鎖反應(yīng)。到處擺滿了瓶瓶罐罐,許多蒙著布,桌上玻璃器皿扭曲的形狀仿佛魔鬼造物;大量書本被隨意棄置在地,貴族家庭恐怕都沒那么奢侈——但仔細(xì)一看就能發(fā)現(xiàn),它們并非精致的手工本,而是隨意裝訂起來的筆記,字跡來自同一個人。 “老師,教會的人到紅河村來了!”杰伊急匆匆地說,“戴圣徽的司鐸和兩個苦修士,一個苦修士能讓人麻痹,那個司鐸可能有真實異能!” 房間一角動了動,驀地鉆出個人影,頭臉都裹在黑布里,只露出一雙藍(lán)瑩瑩的眼睛,仿佛故事中躲藏在陰影里的巫師。人影對杰伊比了個手勢,放好架子上沸騰的圓底玻璃瓶,快步走出來,關(guān)上了門。 “只有那三個人?”那個人揭下蒙著腦袋的黑紗,問道。 暴露在陽光下的臉并非童謠故事里的丑惡的巫師,反倒美麗得讓人吃驚。那是個很好看的男人,束起的金發(fā)中參雜了銀絲,眼角和唇邊的紋路都說明他已經(jīng)不再年輕,然而時光落在他身上就如同工匠的刻刀,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風(fēng)韻。他為走廊里的光線不適應(yīng)地瞇了瞇眼睛,抿起的薄唇顯得更加嚴(yán)厲。 與天生帶著股親和力的學(xué)徒不同,被杰伊稱為老師的中年人雖然十分俊美,卻有股讓人不敢親近的氣勢。他審視的冰冷目光就像蛇看青蛙,被他看著的少年卻半點(diǎn)不怕,倒豆子似的把剛才發(fā)生的事說了出來。 “這里怎么回事?”年長者打斷他,碰了碰杰伊的臉,“被他們弄的?” 少年下意識要摸臉,手被一把抓住,臉頰覆上柔軟的布料。杰伊乖乖站著等老師擦掉他臉上的血跡,嘶地抽氣,不好意思地說:“不是,剛才跑得太急,被樹鉤到了?!?/br> “你急什么?”年長者冷笑道,“千人以下的軍隊,主教等級以下的司鐸,這種程度敢來找麻煩,倒霉的可不是我。” 杰伊哇了一聲,睜得滾圓的綠眼睛簡直能射出小星星。老師被這強(qiáng)光閃得彎了彎嘴角,周身冷峻的氣息為之一斂。 “冒失鬼一個?!彼絿佒鴵u搖頭,轉(zhuǎn)開話題道:“不是真實異能,那種制造契約和測謊的才是。能讓人有問必答,甚至讓你差點(diǎn)說出他沒問到的東西,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