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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刀暗箭,本督未曾敗過?!?/br> 只此一言,擲地有聲。 風吹動窗扇,有溫和的夕陽透過積雪叢生的枝丫、穿過窗欞而來,打在蕭長寧的身上,鍍亮了她的眼睫。 她側(cè)首望著沈玹,嘴唇張了張,而后鎮(zhèn)定道:“祭祖過后,我們能好好地談?wù)剢幔俊?/br> 沈玹拭劍的動作一頓,問道:“現(xiàn)在不可以談么?” “現(xiàn)在不可以?!笔掗L寧瞇了瞇眼,瞳仁被一線夕陽鍍成琥珀色,像極了那只矜貴的玳瑁貓。她撐著下巴,說,“大戰(zhàn)在即,不可心亂,等你我平安歸來,我會把一切都交給你。” 第34章 祭祖 因為小皇帝會在太廟冊封皇后, 故而此次祭祖乃是少有的大祀。 大祀當日,天色微明,淡青色的光線從天邊緩緩綻開, 斜斜地鋪灑在京城一夜未消的厚重積雪上。樓閣巍峨, 朱墻黛瓦, 玄黑繡金龍的旗幟在烈烈寒風中張揚,伴隨著綿長雄渾的號角聲和擂鼓聲,太廟的前門被數(shù)名力士緩緩推開,隨即身著銀白蟒袍的沈玹騎著駿馬而來,身后跟了百來位戴尖帽、著褐色暗紋武袍的番子。 番子們魚貫而入,迅速沿著太廟大道列好隊,而后才是霍騭領(lǐng)著錦衣衛(wèi)入門開道, 錦衣衛(wèi)之后, 便是皇帝的龍輦以及太后、皇后共乘的鳳輦。 東廠威風凜凜, 錦衣衛(wèi)英俊瀟灑, 龍輦威嚴富麗,一時間大祀的隊伍宛若長龍,久而不絕。龍輦之后又有執(zhí)著華蓋、捧著貢品的內(nèi)侍和宮女各三十六名,再往后, 便是百官的隊列及長公主們的馬車。 蕭長寧挑開車簾朝外望了一眼, 不由地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氣,道:“到了?!?/br> 正說話間, 馬車剛巧經(jīng)過路邊佇立的東廠番子, 而沈玹則一身銀白蟒袍, 系玄黑披風,按著刀騎在馬背上,正無聲地俯瞰著她。 兩人的視線有了短暫的交集,蕭長寧在沈玹眼中看到了令人心安的力量。然而還來不及打個招呼,沈玹已調(diào)轉(zhuǎn)馬頭,沉聲道:“迎陛下下車?!?/br> 蕭長寧只好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極力將注意力放在祭祀中。 大祀的隊伍穿過前門,從戟門而入,過焚香爐。到了焚香爐,步輦不能再繼續(xù)前行,天子需下車步行,親自點燃香爐中的火焰,誦祭文。 等到馬車停穩(wěn),雄渾的號角聲再次響起,蕭長寧整了整金絲銀縷的衣袖,緩緩彎腰起身,扶著夏綠的手臂下了馬車。 天剛破曉,霎時間晨曦穿透黑暗,如金紗拂過皚皚白雪而來,照在威嚴的京師,亦點亮了蕭長寧精致的紅妝。 天地蒼茫,宇宙浩渺,站在此處,你只覺蕓蕓眾生,亦如滄海一粟。 今日小皇帝穿的是威嚴的冕服,略顯單薄的身軀站在百官最前列,像是一株隨時可能折斷的葦草。他走到鳳輦處躬身,恭敬地請出了垂簾聽政的太后,以及他那位美麗而又強大的……皇后。 隔著十來丈遠的距離,蕭長寧也能清晰地感覺到親弟的緊張:他那顫巍巍握住梁幼容的手,手心里一定緊張得全是冷汗罷? 相反,即將成為皇后的梁幼容倒是坦然得多。她一身鳳袍,花鈿禮釵隨著步伐輕輕搖曳,平靜的與皇帝并肩踏上焚香爐所在的高臺,仿佛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也只不過是她在執(zhí)行一個任務(wù)而已。 蕭桓站在獵獵寒風中,大聲誦讀祭文。冗長的祭文過后,便是繁瑣的冊封儀式。 蕭長寧的心已然不在冊封大典上。她不動聲色地環(huán)顧四周,試圖從太后的臉色和錦衣衛(wèi)的部署上找出些許危機的痕跡,可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接著,百官擁送帝后夫妻二人入正殿拜祭蕭家先祖靈位,章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蕭長寧的心弦也繃到了極致。 太廟正殿四面封鎖并無出口,著實是個最佳的埋伏地點。若是錦衣衛(wèi)在此突然發(fā)難,以□□手包圍正殿,所有人都如甕中之鱉無路可逃,只能任人宰割…… 然而直到祭祀結(jié)束,意料之中的大戰(zhàn)也并未到來。 一切都太平靜了,平靜得令人害怕。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東廠的馬車上,蕭長寧眉頭緊蹙,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太后真放棄動手了? 可心里頭隱隱的不安又是從何而來? 正想著,馬車外的夏綠撩開紗簾,脆聲打斷了她的思慮:“殿下,林役長求見?!?/br> 林歡? 蕭長寧眼睛一亮,忙稍稍坐直了身子,道:“讓他過來罷。” 正說著,一身武袍的林歡如驚鴻落地,輕巧地躍進了蕭長寧的馬車,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身側(cè)。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林歡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解釋道:“廠督讓我來的。” 蕭長寧希冀道:“他……沒讓你帶什么話過來?” 林歡搖了搖頭,盯著她面前案幾上的棗糕看,悄悄咽了咽口水。 蕭長寧又問:“錦衣衛(wèi)那邊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動靜?” 林歡眨眨眼,一臉茫然。 “算了,你吃吧,賞給你了?!笔掗L寧嘆了聲,無奈地伸出手指,將裝有棗糕的盤子朝林歡面前推了推。 林歡猶豫了片刻,終是抵擋不了棗糕酸甜可口的誘惑,以眼神向蕭長寧詢問過后,這才小心翼翼地捻了一塊放入嘴里,高興得兩只眼睛都瞇成了月牙。 蕭長寧看見林歡這副模樣,心情中的陰云也消散了不少,掀開紗簾朝前努力望去,只見街道倒退,東廠的樓閣已隱隱可現(xiàn)。 “已經(jīng)到了東廠的地界,太后應(yīng)該不會再動什么手腳了……” 話還未說完,只聽見“轟隆——”一聲巨響,震天動地,整個兒京師的地面連顫了三顫。 幾乎同時,林歡褪去懵懂,目光倏地變得凌寒起來。他反應(yīng)迅速地拔刀出鞘,飛身掠出車外。 蕭長寧猝不及防被巨大的轟鳴聲震得朝后仰去,額頭裝在馬車車壁上,登時眼前一陣發(fā)黑,暈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聲音,頓時,嘈雜的喊叫聲如潮水般涌入耳中。她勉強坐直身子,茫然道:“怎、怎么了?” 林歡去而復返,執(zhí)著出鞘的刀坐在蕭長寧身邊,神情認真道:“錦衣衛(wèi)在東廠埋了□□,方才爆炸,廠中起了大火?!?/br> “什么?”蕭長寧大驚。她萬萬沒想到太后沒有選在祭祀的時候動手,而是在回東廠的途中,在東廠放松戒備的時候殺了個措手不及! “那沈玹呢?他如何了?”蕭長寧顧不得隱隱作痛的額角,起身要下車,卻被林歡一把攔下。 “廠督領(lǐng)著其余人馬在和霍騭對峙?!绷謿g將她按回繡墊中坐好,嚴肅道,“殿下不要亂動,外面很危險?!?/br> 話音剛落,紛雜的人群中傳來梁太后的一聲暴喝:“東廠提督太監(jiān)沈玹意圖謀害天子和皇后!來人,給哀家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