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技巧盡數(shù)學(xué)去。曉綠無技可教，珠珠便開始自創(chuàng)技法，妝容，她自有一番悟性，無論是發(fā)髻、花鈿還是眉目，總是前無古人，其她宮人只有模仿的份。

    再后來，珠珠已不滿足局限于妝法，連衣衫裙襖，她也開始親自畫圖裁剪，別致精巧……漸漸地，親近珠珠的妃嬪們又重新多起來，她們在白天造訪笠雪殿，向珠珠請教妝法打扮，夸公主“妙手天成”，待敲了未鐘便離去。

    夜里，仍害怕珠珠。

    翌年二月十五日，是花朝節(jié)。

    民間女子踏青郊游，宮中女子難出宮門，便由郝貴妃主持，在御苑里舉辦賞花大會(huì)，諸妃列席，公主郡主們也受邀參加。京師居于敖國版圖的北部，天氣偏寒，二月十五，仍是枯枝褐土，未有一絲早春的跡象。

    郝貴妃便命內(nèi)侍生爐千只，催花早發(fā)。爐子生了三四天，也未見花全綻放——于是只能邀請大家賞花苞。

    其實(shí)花苞也好看的，靠近花托的位置紅，花尖兒白，紅紅白白，稚氣添嬌。

    大家都說，賞花大會(huì)那天的福成公主，就像席間未展開的花苞，五官還未長開。但到底是御苑里的花，精心培育，和其它地方開的不一樣，公主生的模樣好，又會(huì)打扮，過個(gè)三、五年再看，定是灼灼芳華。

    因?yàn)橄c席之間距離不遠(yuǎn)，珠珠又耳朵尖，便多多少少聽見了一些。她表情平淡，目視別處，假裝不知道大家在議論她。

    珠珠心里偷樂，仿佛吃了一口又一口精釀的蜜，甜到膩。

    最后樂得忍不住了，珠珠趕緊抓了一塊雪梅rou圓糕，抬袖掩口，假裝要吃，其實(shí)是一雙唇藏在袖子后面偷樂。

    而其她人呢，只能瞧見珠珠袖口一大朵水芙蓉。那是她去年夏天從蓮花海摘的，脫水做成干花，裁減修型，再用魚線縫在袖口，新穎別致。

    珠珠披的襖子是水藍(lán)色的綢緞，于是她胳膊一晃，藍(lán)綢如波，水芙蓉則像是隨浪搖曳，一切都鮮活起來。

    就在這蕩呀蕩的時(shí)候，苑門口內(nèi)侍通報(bào)道：“皇上駕到————”

    御苑里的女子全跪下來。珠珠跟在郝貴妃后面貴的，她沒抬頭，只聽見皇帝準(zhǔn)許郝貴妃起身，喝了一口桃花釀酒，說了四、五句客套話，連御苑都沒進(jìn)，就離開了。

    例行公事而已。

    皇帝走后，大家繼續(xù)開宴，但就珠珠觀察，諸位母妃娘娘的眼中，都或多或少有幾分失落。尤其是郝貴妃，好像連笑容也沒有了。

    珠珠曾聽曉綠說過，皇帝還是越王時(shí)，就納了郝貴妃做妾。皇后去世，郝妃就變成這宮里跟隨皇帝最久的女人。她家世也不錯(cuò)，很快就被晉升成貴妃，統(tǒng)領(lǐng)后宮事宜。

    只是皇帝十五年沒有再封后，郝貴妃也沒再晉一級。

    “聽說啊……皇后其實(shí)不是病逝，是被郝貴妃毒死的呢！宮里都這么傳……”曉綠說這些秘聞時(shí)，嘴巴距離珠珠耳朵特別近，氣息全噴進(jìn)珠珠耳朵里。以至于珠珠這時(shí)回想，仍覺著

    耳朵有幾分癢。

    珠珠抬手去撓耳朵，撓完了，凝視郝貴妃出神……漸漸眼神飄忽，視線游移不知望向哪兒去了。

    俗稱發(fā)呆。

    “公主殿下，你在看什么呢？”

    珠珠被這聲音驚到，抬頭一看，頭頂上就是郝貴妃。什么時(shí)候近前的，沒發(fā)現(xiàn)啊……

    郝貴妃又問：“公主在打量什么？”

    “我、我……在想一些事。”珠珠撒了謊。

    郝貴妃一聽，竟是神色漸哀。她微微轉(zhuǎn)頭，恰巧瞧見珠珠袖口的花朵，不禁落席就做，將袖口仔細(xì)端詳。郝貴妃素愛新穎，又愛花哨，便道：“這水芙蓉倒是不錯(cuò)，珠珠啊，你有空給本宮也制一朵。”郝貴妃笑望珠珠，“你倒是小小年紀(jì)，就學(xué)會(huì)了……”郝貴妃的神色突然凝固，“算了，還是別做了?！?/br>
    這末了一句，語氣漸涼，到最后一個(gè)“了”字，已是冷冰冰。

    珠珠小聲詢問：“母妃，您……有心事嗎？”主要是怕郝貴妃生氣。

    郝貴妃淡淡搖頭，命令隨身侍女，“把本宮那些酒，拿過來。”珠珠勾著脖子往郝貴妃原來坐的地方瞧，宮里人都知道，貴妃擅長釀酒。每年第一株桃花開花，她都會(huì)全部摘下，親自釀造，獻(xiàn)給皇帝喝。

    宮女將酒釀端來，郝貴妃示意放下，那幾個(gè)宮女，就乖乖退到郝貴妃身后。郝貴妃提起酒壺，先倒一盞，不是給自己喝，而是遞至珠珠面前，道：“還有些桃花釀，你陪本宮一道喝了吧?！焙沦F妃又給自己也倒了一盞，

    聽著像賭氣，委屈，：“都喝光算了?！?/br>
    宮女們在后面，你望我我看你，犯難：貴妃娘娘的桃花釀最是性烈，成福公主年紀(jì)尚淺，只怕喝不得。

    郝貴妃有心思，珠珠傻，兩人哪管那些，你一口我一口抿起來。郝妃釀的酒偏甜，入口根本不覺得像酒，酒勁都在肚里。所以珠珠一口接一口，覺得甜蜜好喝，一眨眼的功夫，她就續(xù)了七、八盞了。

    ……

    散席辭行，珠珠還是正常的。往笠雪殿走，走到半路，她就有點(diǎn)分不清東南西北了。還看得見??！可是腦子怎么、怎么就是想不起來家在哪里！哎呀呀，珠珠瞧那樹上賞紅掛的五色彩紙，瞧不清。她瞇眼數(shù)：紅的、黃的、綠的、綠的、綠的……珠珠把眼一閉，又睜開，瞪大了數(shù)，這會(huì)彩紙又全變紅色了。

    天啦！

    珠珠幾近崩潰，瞧見前頭有一塊石頭，就走過去，做下休息。她努力揉太陽xue，讓自己清醒，可還是糊涂。且靠著這石頭，困勁也上來了。珠珠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倒下去的，反正她趴在石頭上睡著了。

    她做了個(gè)夢。

    夢中的背景是珠珠的寢宮，山屏上的金碧螺鈿熠熠生輝，但樹上的彩紙卻翩躚飄進(jìn)殿內(nèi)，在空中旋轉(zhuǎn)、打圈。它們好像又不是彩紙，而是御苑里的花……總之，有一只不知是紅花，還是紅紙的東西在不斷四展擴(kuò)大，其它的東西則逐漸模糊消失，最后連背景也消失了。

    那朵紅花突地迸裂，綻開，退后。珠珠杏眼迷離，在夢里她仍帶著酒勁，費(fèi)了好大勁才看清，從那很遠(yuǎn)很遠(yuǎn)地方重新回來的，好像不在是紅花，而是一個(gè)人。

    一個(gè)男人，穿著熾烈的紅衣。

    他越走越近，照下來的日光仿佛是水，一點(diǎn)點(diǎn)洗去衣衫上的赤色染料。待那男子近前，距離珠珠不過十尺距離時(shí)，突然聽見一聲馬鳴。

    珠珠再看，才發(fā)現(xiàn)白衣男子是騎著馬靠近的。銀鞍白馬，她之前竟一絲一毫也未注意到。

    男子道：“李珠珠?！逼渎暻宄骸?/br>
    珠珠啟唇，自個(gè)兒吐出的酒氣把自個(gè)又熏醉了，“來者何人，敢直呼本公主名號！”她邊說著，邊打量男子，其貌清揚(yáng)。

    男子道：“你猜?！?/br>
    珠珠的目光正巧停在銀鞍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