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上學(xué)沒努力到哪里去；又想起報(bào)紙書刊上常說的“報(bào)效祖國(guó)”, 可是她又不是報(bào)效自己的祖國(guó)。如此, 只好說道：“路上注意安全?！?/br>
    岑嘉鈺讓她把披風(fēng)拿出來：“走的海路, 船上風(fēng)大，你別叫吹病了。”

    安賢珠紅了眼睛：“小時(shí)候我去外婆家玩, 阿爸阿媽也是這么送我的, ”但她到底不是沉迷悲傷的人，很快就吸了吸鼻子“謝謝鈺jiejie, 錢哥哥，我走啦！以后·······”她想一想, 在舷梯上揚(yáng)起明媚的笑臉“以后再見！”

    叫這個(gè)“阿爸阿媽”一類比, 岑嘉鈺臉上飛紅, 沈謙慎雖然把持住了, 但心里還是蕩了一蕩。

    外灘頭不叫停車，故而沈謙慎的車停到了愛多亞路。

    兩人肩并肩往那頭走。

    沈謙慎：“今天聽見消息，他們大韓民國(guó)臨時(shí)政府往杭州搬去了?！?/br>
    岑嘉鈺：“杭州地方好, 風(fēng)景漂亮，物價(jià)也沒海市這樣翻著跟斗地漲?！?/br>
    沈謙慎一時(shí)才想起岑嘉鈺嫁去了杭州：“嗯，你在杭州待了三年多，對(duì)那里熟悉地很?！?/br>
    岑嘉鈺點(diǎn)點(diǎn)頭：“在家不出門的，談不上熟悉。風(fēng)物還是略有了解。要是你過去游玩，可去之處我還是能指出幾處來。”

    一陣風(fēng)過，吹起岑嘉鈺的長(zhǎng)披肩，兜頭撲在了沈謙慎的臉上。

    岑嘉鈺連忙伸手去捉那披肩角，沈謙慎也本能地想抓住這撲在自己臉上的布，兩下里一起，他就捉住了岑嘉鈺的手。

    略停了停，岑嘉鈺連忙收回，把披肩搭好，訕訕道：“秋涼了呢，”她指指那邊街角的黃包車“那，我先走了。”

    沈謙慎點(diǎn)點(diǎn)頭，見那人力車夫拉車走了后，捻了捻自己的指間，走向自己的汽車。

    這才是老友的相處方式，聊聊時(shí)政，風(fēng)景和天氣，然后淡淡再見。

    岑嘉鈺通過黃夫人和海市一眾中層官員夫人們有了交集，也算是略有了些人脈，所以店子再未受流氓地痞sao擾，也躲過了漫天要價(jià)的保護(hù)費(fèi)的威脅。

    這些交際場(chǎng)合，還是碰見過沈謙慎幾次的。

    兩人都不善于打麻將。

    岑嘉鈺是略打幾把意思意思“送財(cái)三方”就罷。

    沈謙慎是懶于坐下來接受“三方來財(cái)”遂罷。

    所以，兩人碰見多是在吃食邊或者小花園里。

    還好已經(jīng)成了老友的相處模式。

    于是可以平和聊天。

    沈謙慎：“今日的咸菜很好，竟然比那碗東坡rou下飯。”

    岑嘉鈺：“這盆菊花開得不錯(cuò)，早菊難得有這樣的品相?！?/br>
    沈謙慎：“你服裝店的生意可真打理的不錯(cuò)，聽見大家都夸?！?/br>
    岑嘉鈺：“哪里，夸是夸，富貴久了一般都有自家相熟的裁縫；論新品么，又比不上各大百貨?！?/br>
    沈謙慎：“要我?guī)兔ΡM管說?！?/br>
    岑嘉鈺：“好?！?/br>
    交際場(chǎng)的消息最為靈通，所以岑嘉鈺聽得“沈家和于家都有意結(jié)為親家，我昨個(gè)兒就見著沈謙慎和于子芳約會(huì)，在綠房子西餐廳里吃大菜，怕是不日就要結(jié)婚的。”

    “沈公子算是好的了，自己生意做的大，除了搞個(gè)選美，沒別的艷聞?！?/br>
    “咦，不風(fēng)流真白瞎了富家公子的名頭?！?/br>
    所以沈謙慎也聽得岑嘉鈺和丈夫的關(guān)系冷淡“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嘉鈺做事能干，丈夫卻肯定不成器，要不然，怎么就她在這里當(dāng)傭陪笑的。”

    “哪里？寫字匠兼著教書匠，養(yǎng)家總是不成問題的罷?！?/br>
    “?。磕俏易蛱炻犝f和女學(xué)生勾搭不清的就是她丈夫呀。嘖嘖?！?/br>
    這些，卻只是邊角余料，海市如今最重磅，卻是“沈家二小姐沈謙言離婚”。

    江虹看一眼那邊笑著聊天的沈謙言，同朱源棱講：“她還笑得出來，丈夫都沒了。”

    朱源棱也往那頭看了看，沈謙言雖然形容之間略有疲憊，但卻沒有露出悲容，正在和沈度聊著什么，而后沈度又給她遞了一杯起泡酒。

    說人壞話，沒有回應(yīng)，那還有什么意思？

    江虹更加憤憤不平，把話講的更壞，以為激起同仇，才能敵愾：“哼，我要是她，都沒臉出來呀。這是做什么？才離婚就要四海納賢？嘖，這沈度也是沒骨氣的緊，趕著要去做入幕之賓么？呵，沈家是家大業(yè)大，可是這沈二小姐再好，畢竟是別人用過的，他也下的去嘴？”

    她又轉(zhuǎn)露出一股得意的，自己高了一等的神氣：“哈哈哈，還有消息說她是下不了蛋的母雞?！?/br>
    朱源棱想了想，江家如今，是沒什么好仰仗的了，便回應(yīng)道：“人家到底是有過丈夫的，你如今都沒嫁出去，你能出來，她為什么沒臉出來？別的不說？她的臉，可比你好看多了?！?/br>
    原來，把心里話說出來是這么爽快！朱源棱一向謹(jǐn)小慎微，如今這一下傾瀉起來，覺得體重都輕了，還微笑起來，讓江虹又生氣又驚悚：“呵，你是癡心沈謙慎不成，現(xiàn)在又妄想沈度？是，窯子里處女有開，苞，費(fèi)，但是也要臉好身量好的，像你這樣南瓜腦殼、漿糊腦袋、冬瓜身?xiàng)l的，也只能做個(gè)女仆役，臺(tái)盤都登不了。所以，別把自己看的多金貴。沈度你是別肖想了，他不是沒骨氣，只是有眼光而已。別以為自己吃不著的都是嗖了的?！?/br>
    朱源棱擺出江虹經(jīng)常用的那種嘲笑腔調(diào)，從鼻子里出聲，用下巴看人：“嘖嘖，你是能下蛋的母雞，好歹也得有公雞才能配種！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說。來往這么久，紅包我是虧不了你，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從我手里拿去了。”

    她略舉一舉杯，就施施然遠(yuǎn)去，徒留江虹在原地氣得打顫。所以說，最怕老友背叛，尤其是擅長(zhǎng)傾聽的老友，她不僅是知悉你的軟肋，更知悉你的脊梁骨。

    朱源棱繞過沈度時(shí)，后者和這曾是同學(xué)的劉夫人相視，禮貌一笑，便又投入和沈謙言的交談了。

    愛情，越隱秘越張揚(yáng)，越禁忌越熱烈。

    大家閨秀，不僅是在衣食住行，言行舉止，更在處事態(tài)度——再苦不對(duì)人言，再難只是自知。

    所以，偶有長(zhǎng)舌婦問及，沈謙言只是淡淡回答：“過不下去了唄”就堵住了所有疑問、安慰以及勸和。

    連于子芳，她也是事后告知：“我和郭恩望已經(jīng)離婚，他帶他母親和表妹搬出去，財(cái)物并不曾欠我。”

    于子芳一臉驚訝：“這一段時(shí)間沒見著你，就發(fā)生這般大事?！?/br>
    沈謙言道：“我流產(chǎn)，他同那表妹卻圓了房，如何還能過下去？但到底是家丑，我也不欲與人說了。”

    于子芳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