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一片，惹得程真驚叫一聲。

    “程才，程才？”

    “我在這兒呢。”

    程真摸到程才的手，緊緊拉住，“怎么回事？”

    “我剛才燒水了，還有熱水器一起燒的，應(yīng)該是爆了?！?/br>
    “那怎么辦？”

    “修唄?！?/br>
    “你會嗎？”

    “那得看壞到什么程度，試試唄。”

    “我可以幫忙。”沈仲南出聲說。

    “這種事讓程才做就好了。”

    “要是沈先生不嫌麻煩幫個忙也行，一會兒我請您喝酒?！背滩判卣f。

    “好?！鄙蛑倌蠎?yīng)了一聲。

    程真偷偷打了程才一下，喝什么酒！人家這個身份能跟你喝酒，做夢。

    這時，程才已經(jīng)摸到電盒那里，打開打火機(jī)一看，“完了完了，燒壞了，我看得換一個空氣開關(guān)兒?！?/br>
    程才忽然出現(xiàn)在那么遠(yuǎn)的地方，程真嚇了一跳。那她手里一直拉著的，又被她打了一下的人——是沈仲南？

    程真趕緊把手收了回來。

    程才這會兒倒是來了痛快勁兒，摸著外套一套，“姐，我去趟小區(qū)門口兒的五金店。沈先生麻煩你陪會兒我姐，她怕黑。我就去門口，很快回來?！?/br>
    “去吧，不急?！鄙蛑倌险f。

    程才呼呼隆隆跑下樓，只聽單元門咣當(dāng)響了一下，他跑出去了，屋里安靜了。

    “對不起，我以為我拉的是程才。”

    “沒關(guān)系。家里有蠟燭嗎？”

    “應(yīng)該有，我得找找?！?/br>
    程真摸著黑，往沙發(fā)旁的柜子摸去。屋里黑，她分不清方向，這一摸，反而又摸回人家身上去。

    “對，對不起?！背陶孚s緊道歉。

    “沒關(guān)系。”

    這時，外面忽然一聲巨響。程真嚇了一跳，又是一聲驚叫。出于本能，她又抓到了他的手，這次他沒有放開。

    “是放炮竹的，不用怕。”

    “是嗎……今天也不是什么節(jié)日，放什么炮??？我先找蠟燭！”

    仔細(xì)聽，她的聲音已經(jīng)哆嗦了。

    程真記得家里有蠟燭，可是翻了半天抽屜什么也沒翻著。她仔細(xì)地回憶了一下，“屋漏偏逢連夜雨，我想起來了，年前有一次停電，蠟燭用光了，之后我就忘了買?！?/br>
    “沒有就算了?！?/br>
    “可是，這也太黑了，我們前面沒有樓，這又三陽的房子，別人家的光一點(diǎn)都借不著。——沈總，要是，要是程才還不回來，能不能麻煩你，先別走？”

    “我答應(yīng)了你弟弟，我不走。”

    程真解釋說：“那個五金店很近的，就在小區(qū)門口，他很快就會回來?！?/br>
    “我知道?！?/br>
    “沈總?！?/br>
    “嗯?！?/br>
    “今天……今天，不能算進(jìn)工作表現(xiàn)里。”

    “你現(xiàn)在在想工作的事？”

    “不能算吧？本來就不算。請你別對別人說，你知道我們這行，工作機(jī)會都是口碑積累而來的。今天的事并沒有發(fā)生在工作當(dāng)中，不能以此評價(jià)我的工作水平?！?/br>
    話音剛落，外頭又是一聲巨響。這回不是炮竹聲。不知是哪里爆了，整個小區(qū)都斷了電。程真好不容易捋順的思緒又亂了，剛剛的姿態(tài)也沒了，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一下躲到沈仲南的身旁。

    “怎么了？又是放炮么？”程真緊張的像跟木頭。

    “不是。很不巧，這一片都停電了。”

    程真不吭聲了，一動也不動。剛才還能借點(diǎn)路燈微弱的光亮，而現(xiàn)在則是伸手不見五指。

    “程小姐，你還好嗎？”

    “……嗯。”

    “你可以靠過來一點(diǎn)。”

    她遲遲不動，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拘謹(jǐn)。沈仲南扶了她一把，將她靠進(jìn)懷中。

    “放心，不算工作表現(xiàn)。”

    靠著他，程真還是很緊張，長時間處于黑暗中，讓她很不舒服。她已經(jīng)開始出汗了。

    “沈總，請你別走行嗎？程才還沒回來?！?/br>
    “我不是答應(yīng)你了么。你要是害怕就抓著我的手。”

    “……哦?！眱扇说氖衷诤诎抵忻揭黄?，握緊了。

    “程小姐，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就不怕我是壞人？”

    “不怕，是人就行?！?/br>
    是人就行？沈仲南深深意識到，他現(xiàn)在的職能只發(fā)揮了一個最簡單的作用——為人。

    兩人困在黑暗中，程真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慢慢地平靜下來?？缮蛑倌线€是摸了一手汗。

    “沈總，那天我弟弟差點(diǎn)打了你，我已經(jīng)教訓(xùn)過他了，我說是你幫了我，他現(xiàn)在知道了。我替他跟你說聲對不起?！?/br>
    “沒事?？吹贸鰜砟愕艿軐δ愫芎谩Ｄ銈兗乙欢ê芎湍?。”

    這句話使得懷中的人沉默了片刻，她苦笑說：“我只有他，他只有我?！?/br>
    這句話別有它意，可程真并未再說下去。黑暗中，這樣的話題顯得太沉重。程真不說了，沈仲南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問了什么不該問的，也不再刨根問底。

    等得有些久了，程才回來的時候還沒來電，程才是跑回來的，手里還拎著一個手電筒。看見明晃晃的光線從遠(yuǎn)及近，程真從沈仲南懷中爬起來，“程才，你回來了？”

    “是我?！?/br>
    程才跑進(jìn)屋，先抱了抱jiejie，“嚇壞了吧，一身汗。誰知道忽然電路壞了，一開始是我們一家，后來這一片都停了，我在那買東西正好趕上停電，人家翻了半天才翻著?！?/br>
    程才往jiejie后背拍了幾下，對沈仲南說：“我姐哪兒都好，就是怕黑這個沒轍?！昧撕昧耍堇飪蓚€大男人陪你，別怕?！?/br>
    才說到這，程才看見遠(yuǎn)處樓群有了光點(diǎn)，由遠(yuǎn)及近，樓下路燈也亮了。

    “姐，來電了?！?/br>
    三人等了一會兒，電沒再停掉。程才把手電筒交給程真，“你幫我照亮，可以修了。”

    程真乖乖地拿著手電筒幫忙照亮，程才在那兒鼓搗半天，“哎呀，這東西怎么弄啊，我物理沒學(xué)好。”

    “我來吧。”沈仲南脫掉外套，把程才換下來。

    “這合適嗎？”

    “沒關(guān)系。先把你們這戶的電閘關(guān)了，知道在哪兒么？”

    “知道，在樓下。”

    說罷，程才已經(jīng)奔下樓去。

    沈仲南站到電盒前，對程真說：“手電舉高點(diǎn)?！?/br>
    “哦?！背陶鎯墒直е蛛娡玻吓擦伺?。

    “螺絲刀有嗎？”

    “有有，給你?！背陶鎻某閷侠锾统鲆涣锕ぞ叨挤旁谒砼缘男裆?。

    “不用這么多?！?/br>
    程才把電閘關(guān)掉，邊上樓邊喊，“好了?！?/br>
    沈仲南這才動手，先將電盒外殼取下來，又將空氣開關(guān)的螺絲擰下來。舊的開關(guān)很快就被順利地摘掉了。

    “沈總，不然一會兒一起吃個飯吧?！背陶嬲f。

    “今天就算了，打擾你們這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