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穩(wěn)，每次走不長就鬧著腿軟不肯再走了。

    方瑾枝瞧著今天天氣好，便帶著他出來練習(xí)走路。

    陸無硯倚在一株梅樹下，望著遠(yuǎn)處的母子倆。方瑾枝背對著他，正蹲在那兒朝小鐘瑾招手，小鐘瑾在她的對面，正一步一步朝著方瑾枝走去。

    “累！娘親抱！抱抱！”

    終于走到了方瑾枝的面前，小鐘瑾一下子撲進(jìn)了方瑾枝的懷里。

    “鐘瑾好棒啊，今天走了這么遠(yuǎn)！”方瑾枝毫不吝嗇地夸獎(jiǎng)他，又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這才把他抱起來。

    陸無硯踩著積雪走過去。

    方瑾枝見他過來，便把懷里的小鐘瑾塞到陸無硯的懷里，笑著說：“小家伙的確是越來越重了，還是你來抱著他吧。”

    小鐘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癟著嘴說：“不胖！”

    “嗯，對。咱們鐘瑾不胖，是你娘親力氣太小了?！标憻o硯笑話方瑾枝。

    方瑾枝挽著陸無硯的胳膊，將頭微微倚在他肩上，一家三口踩著積雪往回走。

    陸無硯望著遠(yuǎn)處重疊的山巒，道：“瑾枝，你在收購糧食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br>
    方瑾枝“嗯”了一聲，沒有問他是怎么知道的，也沒有打算對他解釋什么。

    陸無硯側(cè)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復(fù)轉(zhuǎn)過頭來，繼續(xù)前行。

    這個(gè)時(shí)候的小鐘瑾還是個(gè)乖孩子，無論是方瑾枝還是陸無硯都覺得他會(huì)一直乖下去。可是等到一年以后，小鐘瑾可以四處跑了，又什么都會(huì)說了以后，卻將整個(gè)陸府搞了個(gè)雞飛狗跳。

    “鐘瑾！把舔舔放下來！”方瑾枝提起裙子小跑著過來。

    “哈哈哈！”陸鐘瑾一下子松了手，被他抓著的舔舔直接掉進(jìn)了酒缸里。

    舔舔在酒水里“喵嗚”了兩聲，跳到酒缸的邊兒，甩著身上的酒水，酒水濺了陸鐘瑾一身。

    陸鐘瑾不高興，“你說你這是笨貓！酒多好喝呀！”

    “咪嗚——”舔舔弓著身子，碧綠的眼睛死死盯著陸鐘瑾，帶著點(diǎn)惱羞成怒的意思。

    方瑾枝擔(dān)心舔舔抓傷陸鐘瑾，忙走過去，擋在陸鐘瑾身前，朝著舔舔伸出手，“舔舔過來?！?/br>
    舔舔碧綠色的眼睛逐漸現(xiàn)出黑色的眼仁兒，它的眼睛里浮現(xiàn)里幾許掙扎，最終還是一下子跳到了方瑾枝的懷里，撒著嬌一樣在方瑾枝懷里“咪嗚”、“咪嗚”地叫喚。

    方瑾枝給它抓了抓癢，“你這小東西跑到哪里去了？還以為你找了新家不肯回來了?！?/br>
    小鐘瑾仰著頭，望著娘親跟一只貓說話不肯理他，他不高興了。他扯了扯袖子，“娘親！要抱！我也要抱！”

    舔舔仰起的小腦袋一下子直起來，警惕地盯著陸鐘瑾。

    陸鐘瑾才不要理它，只用一雙水汪汪的黑眸望著方瑾枝，眨巴眨巴的。

    方瑾枝還沒等說話呢，陸無硯匆匆趕過來，道：“瑾枝，換一身素服，馬上回溫國公府。”

    素服？

    方瑾枝心里“咯噔”一聲，急忙問：“怎么了這是？”

    “曾祖父去了。”

    若說起來，溫國公前世的時(shí)候是在兩年前去的，沒想到今生還多活了兩年，這讓陸無硯有些意外。也是因?yàn)殛憻o硯早就做好了他過去的準(zhǔn)備，如今得到他與世長辭的消息倒沒什么意外。

    方瑾枝急忙將舔舔放下來，吩咐了奶娘給陸鐘瑾換一身素服，自己也回屋換衣服去了。

    陸無硯帶著方瑾枝和陸鐘瑾回到溫國公府的時(shí)候，溫國公府里已經(jīng)是一片縞素，伴著隱隱的哭喪聲。

    “娘親，他們?yōu)槭裁纯扪?？”陸鐘瑾抬著頭，不解地望著方瑾枝。

    方瑾枝揉了揉他的頭，柔聲說：“因?yàn)樗麄兊募胰穗x開了，他們舍不得。”

    陸鐘瑾懵懵懂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無硯，你們回來了?！币呀?jīng)襲了爵位的二老爺急忙迎了上來。他一身紙白素服，映襯得臉色格外蒼白，他的眼眶紅紅的，帶著點(diǎn)濕意。

    “二叔公?！标憻o硯微微頷首。

    跟著后面的方瑾枝牽著陸鐘瑾，也行了一禮。

    二老爺擦了擦眼角的淚，“道，快進(jìn)去的，去看看老爺子最后一眼?！?/br>
    方瑾枝牽著陸鐘瑾，跟著陸無硯進(jìn)去，老溫國公的靈柩停在大堂的正中位置，漆黑的棺木沒有多陰森的感覺，卻讓人無形覺得有一股壓迫感。

    方瑾枝剛進(jìn)去的時(shí)候，就低下頭看了看身邊的陸鐘瑾。陸鐘瑾年紀(jì)還小，方瑾枝擔(dān)心他害怕這樣的場景?？墒顷戠婅扉L了脖子，瞧瞧這里，敲敲那里，竟是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

    這不由讓方瑾枝略放下心來。她決定一會(huì)兒拉住陸鐘瑾，不讓他靠近棺木。陸鐘瑾還太小了，不懂得什么是死別。那就暫時(shí)瞞著他，不讓他知道也好。

    大堂內(nèi)跪了一地陸家的晚輩，陸家子孫頗多，如今期期艾艾的哭聲參雜在一起，將整個(gè)大堂染上了一份悲情的情緒。在這種悲傷的情緒渲染之下，方瑾枝的眼角也略微有些紅了。

    方瑾枝是自小就來了溫國公府，雖說她小時(shí)候因?yàn)橐浑pmeimei的緣故過得擔(dān)驚受怕，可是這溫國公府卻承載了她所有的年幼時(shí)光。

    雖說方瑾枝和老溫國公的接觸并不多，可畢竟是相處這么多年的親人。如今他就這樣靜靜躺在棺木里，再也醒不過來了。

    方瑾枝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第一次見到溫國公的情景，那是在她剛搬來溫國公府不久的時(shí)候，在府里的家宴上第一次見到他。那一年的他眼中是深含的精光，他言語極少，只在子孫言論時(shí)偶爾點(diǎn)點(diǎn)頭，或搖頭點(diǎn)播幾句。后來方瑾枝記憶里的溫國公就是那個(gè)提著鳥籠子，一早一晚去后山遛鳥的老人家了。

    一轉(zhuǎn)眼這么多年過去，就這么輕易地陰陽兩隔了。

    “不好了！老夫人也跟著去了！”老夫人身邊的一個(gè)一等丫鬟忙進(jìn)來稟告。

    “母親！”

    跪在溫國公府前的二老爺和三老爺急忙起來，沖一般地朝著老夫人的屋子跑去。其他子孫也急忙跟了過去。

    老夫人身邊的幾個(gè)忠心耿耿的奴仆伏在床邊痛哭不止，直到別人過來拉她們，才把她們從床邊拉開。

    老夫人為人一向?qū)捄瘢还苁菍Υ磔呥€是對待下人都還算不錯(cuò)。如今竟這么走了。

    “母親怎么會(huì)這么突然地就走了？明明早上她還好好的……”二老爺抹了一把眼淚，幾度哽咽。

    老夫人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哭著說：“老夫人早上用過早膳以后，把咱們都遣了出去，說是要睡一會(huì)兒，誰都不要進(jìn)來吵她。奴婢們也候在隔間里，免得她有什么需要又找不到人。奴婢還從圍屏望了一眼，見老夫人睡夢里嘴角還帶著笑呢……誰想到再進(jìn)來的時(shí)候，老夫人就已經(jīng)走了……”

    她說到這里，就掏出帕子來擦眼淚。

    “母親！”二老爺慟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