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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便知道這人誤會了,“這不是我的孩子,此為家中人所生?!?/br> 她無意探究萍姬的過往,萍姬的愛人已經(jīng)去世了,她不會說話,對這一切都諱莫如深,秦王也不曾細(xì)說,不如就將此埋下。 “還請公子略讓一讓路?!?/br> 那個游俠擋在云裳面前,他的眼睛已經(jīng)從奶娘懷里的孩子身上移到了云裳身上,他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冬日里的大斗篷,白得發(fā)亮,臉上覆蓋著半邊面紗,從眼睛下面都遮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額頭前黑發(fā)覆蓋,頭頂帶著斗篷上一起落下的帽子。 她不動的時候身子被斗篷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不言不語不動的時候,就算是再利的眼睛也看不出這女子的形貌。 但饒是此女只露出一雙眼睛,也讓人覺得她生來就是一個美麗的人,從樓下往下看只見她走路時如流云微動,裊娜動人。 他還記得自己的小照弟弟說過一句話,“我未婚妻為秦國貴女,天下女子姿容無人可出其二?!?/br> 再見眼前女子目如刀鋒,便也只能略讓到一旁。 云裳便往前去,忽然頭頂一輕,身后刀鋒齊齊從刀鞘中彈出半寸,空氣里一陣銳響,冬日的嚴(yán)寒肅殺一下子就撲了出來。 那男子拱手道歉:“在下失禮。” 云裳冷然上樓,什么也沒說,她要是怪罪這人有十條命都不夠。 也是看在萍姬的份上。 街上人來人往,這樣的熱鬧怎么能錯過,安排好了奶娘和孩子,云裳帶著人下去。 路邊有小攤子賣小食,云裳讓侍女一樣都買來一些,和秦王在一起的時候雖然快樂,但有的時候總是不能盡興。 他總是對外面的東西抱有很深的警惕,從不肯入口,二人在一起的時候,一應(yīng)飲食都有侍女帶來。 她一個人的時候秦王倒是沒有說不能吃東西,剛開始云裳以為是沒有人陷害他,后來忽然意識到,從宮門走出去換一身衣物誰能認(rèn)出她是宮里的夫人呢? 見過她的都是女人,大多數(shù)還是深宮里的美人,宮外只幾個而已,有人傳她的惡名,沒人刻意傳揚她的容貌。 真正見過她的人,有誰能將這樣的惡名和她的容貌對應(yīng)起來呢? 云裳一邊要侍女把看到的吃食裝到食盒里面一邊想,想著想著便露出幾分笑意。 忽然之間,她感到身后仿佛有些異常,便轉(zhuǎn)過頭,原來是秦王。 出來玩別人抓個正著,不過這可不算是偷偷出來,云裳只管和對方笑,然而對方只能看到一雙笑意滿滿的眼睛。 “夫人的文章可寫完了?”秦王問。 云裳很乖巧的搖頭,她是沒寫完,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寫完,“夫主莫要在今日提起此事可好?!?/br> 得她這句話,秦王就暫時沒有提起這個話題,他陪著云裳走了一會兒,她就已經(jīng)累了。 到了茶樓里,云裳把自己在下面買來的東西鋪到眼前,對秦王笑了笑,然后一樣吃兩口。 下樓的時候,秦王說:“夫人近日可有認(rèn)真看過那些書簡了?” 云裳當(dāng)然看過了,但一夜之間她又變成了文盲,幾箱子的書,有一大半文章的字她都不認(rèn)識。 “夫主可是在為難人,這幾年妾只學(xué)過秦國的大篆,哪里識得異國之字?” 秦王可不就是要為難她,要不然送過來的那些文章是為了什么? 錦繡文章他不需伸手,就有萬千送到案前。 但也只有一個云裳,能叫他這樣費心為難。 云裳正氣鼓鼓,聽秦王說:“那孤就遣個女先生來與夫人講一講字可好?”他也沒想太為難人。 云裳卻覺得依然不可以,不是她不饒人,而是這幾個國的字真的有些像,不是只有一點點的像。 只怕剛剛有人教導(dǎo)過,她就把這些字混做一起了。 “還是不要了吧……夫主若是真心疼妾,不如等哪日天下文字都一般了,再要這篇錦繡文章?” 云裳掐指一算,好像還需要幾年時間,她撒嬌一樣說了這句話,就在等秦王的回復(fù)。 第103章 5月5日修改(1) 為什么有些人只是平平淡淡說出來的話, 話音落下便砸在人的心上,像是有回音一般。 云裳說過這話就罷了,秦王對她說是縱容寵愛是真, 但說出去的話是輕易不肯收回去的。 一篇文章在他看來都是小事, 云裳自然不認(rèn)為他會退讓。 四周有人聲,交談?wù)f話吆喝, 秦王卻覺得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人若有夢想, 必定是渴望得到什么東西, 得到之后又當(dāng)如何。 他早望能滅六國, 也想過在那之后要如何, 但這些細(xì)節(jié)卻不必與一起謀事的臣子說。說的過早,輕浮,且國君需得自重,一言既出,不是命令便是許諾。 不可與大臣說,小人不配,也就從不出言。 云裳不是大臣,也不是小人, 她是一個女人, 天真爛漫, 又不懂得君王政事, 何必與她說起這些。 從前,秦王也覺得云裳懂她,她能討好他, 能讓他喜歡,這很難得。 而且,她能知道自己的志向,便僅有一次,也與其他人都不同了。 他賜下一卷素布,愿他日繪成錦繡山河,不過是一時心動的想法罷了。 雖然只有一刻,她是自己的紅顏知己,但已經(jīng)與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同了。 現(xiàn)在她又說了這樣的話,秦王卻沒辦法當(dāng)這是巧合了,他看著她的眼睛。 美人秀目,盈盈如水,黑白分明。 秦王忽然想看他的表情,是處心積慮,還是不以為意? 面紗一滑,便落了下去,風(fēng)微冷,云裳一驚,一手扶著車轅,一邊去看秦王和他拿在手里的白紗,這東西防曬又防寒,她已經(jīng)帶了好幾年了。 他高大的身影擋在面前,也看不到是不是有人在往這邊看。 云裳臉上全然是莫名其妙和驚訝,秦王說:“先上車吧。” 踩著腳凳,云裳被秦王扶著上了車,二人身影,從遠(yuǎn)處看與尋常夫妻無二。 她一抬頭,看到了一個身影,在人群里,穿著白衣的少年,身邊是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有一個錦衣少年正和那個小姑娘打鬧。 見扶蘇微微點頭示意,云裳便露出一個禮節(jié)性的笑意,然后鉆進了車?yán)铩?/br> 放下簾子,她拿出一卷竹簡到秦王面前,“不如大王給妾說一遍上面講的是什么吧?!?/br> 她所有的話都是真心話,又都是不以為意。 回想這幾日,該說她不懂他的情誼,卻能明了自己的志向。 知己難求,秦王摸摸云裳的頭發(fā),把那卷書簡從她手中抽出來扔到一邊,“這文章也不急于一時?!彼χf。 終于得了一個知己,可卻不知心。 車馬慢悠悠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