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昂爸爸 第四章：既不相愛，不如相忘，免作相思(12)

    “我摟著你，我喊一二三，跟著我跑，步伐一致沖出去?！彼潦弥~頭上的汗珠，緊緊摟著蒲葦，吞吐的火苗隨時都能鉆進來，吞噬他們。

    “要是活著出去，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彼人?，問。

    濃煙讓她意識變得混亂，她糾纏著想要一個答案，生死攸關(guān)，她只想他答應(yīng)她，不會離開她。

    死亡可怕，還沒有可怕過你要離開我。

    “我答應(yīng)你?！彼]緊了眼睛，抱起她，一鼓作氣就憑直覺往外沖，熱浪和濃煙沖刷在他的臉上，他護著懷里的她。終于，聽到門口的消防隊員長吁一口氣。

    “出來了，快撤退！”大家七手八腳接過他懷中的蒲葦，他只感覺頭腦都是脹痛，眼睛火辣睜不開，頭發(fā)都有燒焦味道。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下了樓，腳底很輕，跟隨著消防隊員出了樓道。呼嘯而來的救護車把他直接就抬到了擔(dān)架上，他覺得天旋地轉(zhuǎn)。

    醒來，醫(yī)生正拿著診斷報告站在病床的面前，說：“方先生，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比如肺，喉嚨，你咳一聲看肺疼不疼?！?/br>
    他顧不得聽醫(yī)生的話，只是問：“蒲葦她怎么樣？”

    “她沒事，和你一樣，吸入了過量的有毒氣體，好在不是很嚴(yán)重，只是”醫(yī)生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她在哪個病房，不行，我必須去陪著她。”他拔掉自己手臂上的針針管管，下床，不顧醫(yī)生和護士的阻撓。

    “方先生，你冷靜一下，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還需要觀察，你先讓我們觀察”醫(yī)生拉住他的胳膊。

    他回頭，冷清地說：“你應(yīng)該去觀察更需要你的病人?！?/br>
    但他已感到肺部的隱痛，走幾步，肺就像有棉絮堵著，伴隨針扎的刺痛。

    連呼吸急促一點，肺都會痛。

    他順著樓道走了沒多遠(yuǎn)，就聽見了哭聲，那是蒲葦?shù)穆曇簦叩酶炝?，捂著肺部，只想陪在她身邊，共同度過。

    哭聲是在手術(shù)室門口傳來的，他拐個彎，就看見了蒲葦。她趴在一個用白布蓋住全身的病人身上，一旁站著幾名護士，大約見慣了這樣的生死場景，都默默不語，此時，任何安慰話語都是無力的。

    此刻意味著，蒲葦?shù)母赣H，或者母親，其中一個親人，離世了。

    他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怎么會發(fā)生這種悲慘的事，他還想著要登門給兩位老人道歉。

    如今，竟是生離死別。

    蒲葦哭喊著爸爸，悲痛欲絕。

    “爸你不能丟下我和mama，你答應(yīng)我，要看著我嫁人，親手把我托付給他，你怎么不管我了，你不是最喜歡看我畫畫嗎，我的畫室就要開了……”蒲葦癱坐在地上，頭趴在父親的遺體旁慟哭。

    方卓昂垂著頭，靠在墻壁上。

    也許，收到蒲葦?shù)亩绦牛驮擇R上趕過來，早一點，蒲葦?shù)母赣H，就不會死。

    一念生，一念死，他陷入深深的愧責(zé)。

    卓昂爸爸 第四章：既不相愛，不如相忘，免作相思(13)

    護士拉開蒲葦，家屬僅僅是短暫的瞻仰儀容時間，遺體要被推去醫(yī)院太平間，做了死亡登記，再運到殯儀館舉行追悼會，憑吊，火化，入土為安，這就是人生最后的經(jīng)歷。

    “不不要不要帶走我爸爸，我爸爸沒有死，他還在動，還活著，救他啊求求你們救他，我爸爸怎么會死呢”蒲葦癱軟在地，眼睜睜看著父親的遺體被推走。

    遺體推過方卓昂的身邊，他看到白布下露出的花白頭發(fā)，內(nèi)心沉痛。老人曾和他語重心長在書房談?wù)撨^古玩字畫，更是將蒲葦托付給了他。

    “我女兒蒲葦，有很多缺點，我這個做父親的，比誰都了解她，她骨子里自持清高，容不得半點沙子，但我看到她為了你，在努力做著改變。你們的性格很互補，你有足夠的包容，我把女兒交給你，我哪天閉眼了，都放心啊?！逼讶敻赣H和他最后一次的談話，歷歷在目。

    “伯父，對不起”他低聲難過地說。

    人死不能復(fù)生，這是這個世界上最心碎絕然的安慰話語。

    此時的方卓昂，能夠做到的，就是坐在蒲葦?shù)纳磉?，對她說這樣的一句。

    她哭得更兇了，趴在他的懷里，抽泣著說：“卓昂，我沒有爸爸了我再也沒有爸爸了，我媽還不知道，她要知道了，可怎么活……”

    蒲葦父親一生視自己的古玩字畫為生命，倒不是為了錢財，他是把那些古董背后的文化當(dāng)做珍寶，古董商出再大的價錢也不會賣。這一次火災(zāi)，要不是為了把書房里的古玩字畫帶出來，一次次沖進火場，也不會付出了生命。

    方卓昂抱著蒲葦，任她在他的懷里哭號，抓打，他就那樣抱著她，一遍遍重復(fù)告訴她：“我在你身邊，我在你身邊?！?/br>
    蘇綠在學(xué)校食堂吃飯，抬頭無意間瞄到電視上的新聞，看到有記者在火災(zāi)現(xiàn)場報道，從一閃而過的鏡頭中，她看見了方卓昂的車，車牌號沒錯，她頓時神經(jīng)緊張了起來。

    她盯著屏幕，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畫面，她也確定那是方卓昂住的小區(qū)。

    最后看到方卓昂被抬上了擔(dān)架，他神志不清倒在擔(dān)架上，她擔(dān)心的要死，起身就往外跑，弄不清楚狀況的艾細(xì)細(xì)在身后不停喊她。

    蘇綠沖出學(xué)校，一口氣就跑到打車的地方，上了出租車，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家醫(yī)院，急得眼淚直往下掉。

    該去哪里，她要陪著他，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她都要在守在他身邊。

    出租車?yán)锏碾娕_正在做著火災(zāi)跟蹤報道，那么巧，剛好報道了火災(zāi)傷者所送往的醫(yī)院。

    司機在她的再三央求下，轉(zhuǎn)彎調(diào)頭快速朝醫(yī)院的方向駛?cè)ァ?/br>
    在一個車流高峰的路段，車被堵得幾乎動不了，她急得哪里還有心情等，問司機：“師傅，醫(yī)院還有多遠(yuǎn)到啊，這得堵到什么時候？”

    “不遠(yuǎn)了，前面拐個彎就是，這堵到什么時候我還真不敢說，您要是急，還是下車跑去吧，估計比堵在這等還快些?！彼緳C說。

    卓昂爸爸 第四章：既不相愛，不如相忘，免作相思(14)

    她付了錢，開了車門就順?biāo)緳C指的方向奔跑。

    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