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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悅君歌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02

分卷閱讀202

    素衣白似雪,如謫仙般出塵。見周如水竟毫無避諱地下了車來,他毫無波瀾的眼波微動, 翻身下馬,大步便行至于她的身前,喉結滾了滾,緩緩出聲道:“好生照料自個,待我回來?!?/br>
    日日無眠,王玉溪的嗓音分明沙啞,隱又透著誘人的蠱惑。周如水聽著,心卻一揪,朦朧滑過隱秘的擔憂。

    十幾年前,龐玄與嗣籍同遭大喪,皆以孝贏了美名。后有人問,此二人誰為至孝?彼時,便有一名士答,“龐玄雖極盡禮數(shù),然神氣未損。嗣籍未拘守禮法,卻哀毀骨立。遂見此二人,龐玄生孝,嗣籍死孝?!?/br>
    如此,再念及王玉溪一味歸罪于己,萬事又需費心力,周如水不免憂心,只怕待他歸鄴,只剩雞骨支床。

    彼時,遠處遙傳來鳥兒的低鳴,新起的微風拂動著周如水的裙裾,她極輕地嘆息了一聲,不由自主的,抬手撫上了王玉溪的喉結。綿軟的指腹緩緩在他的喉結上摩挲著,他冰涼,她溫熱,她目光親昵地望著他,心中縱有千言萬語,真到了分別之時,卻是半個字也傾吐不出。

    二人間的親密寂靜無聲,王子楚亦被感染,輕輕扯住了王玉溪的衣裾,仰起小臉,委屈巴巴道:“兄長,阿楚亦等著你!”

    聞言,王玉溪微微垂下眼來,彎身將他抱起,摸摸他的后腦勺道:“莫要整日只念著吃食,待為兄回來考校你功課。”

    趴在他懷中的王子楚本很是穩(wěn)妥,起先還在他頸窩中蹭得歡實,聽了這話卻是一激靈,又瞅見一旁笑吟吟望著他的周如水,登時如被拽著了尾巴的小狗,全是一副萎頓的模樣,癟癟嘴,慢悠悠道:“阿楚明白,如今兄長與阿姐是一個鼻孔出氣的了!若是阿楚惹了禍,挨訓就也是雙份的了!阿姐定不會再替阿楚遮掩!”他調(diào)理分明得很,粉團般肥嘟的小臉耷拉得厲害,愈發(fā)委屈地朝周如水求證,“阿姐,小五可有言差?”

    王子楚這一摻合,實是沖淡了離別的感傷。他尚年幼,到底也是無邪,遂家中大喪,在他這小人兒看來,也不過是長輩們離了這塵世去了別處歸隱?,F(xiàn)下這離別之情,在他眼中自也無甚感傷,倒是糾結于王玉溪歸鄴后將會考校他功課,畢竟,兄長與阿姐可不是成了一丘之貉了么?

    想想他又覺不對,小腦袋瓜晃了晃,心道,一丘之貉可不是個好詞!若叫兄長曉得,又要扣他的奶糕子了!

    周如水哪曉得王子楚這小腦袋瓜里在胡想些甚么?傾身將他自王玉溪懷中抱出,捏捏他的小鼻子道:“你怎的不想,你若乖巧些,阿姐也可多夸贊你些,吃食便也是雙份的了?”

    聽她這般講,王子楚咧嘴便笑,無邪的小臉蛋紅撲撲的,拉了拉周如水的衣裾,可是乖巧道:“小五近來可乖!今日回宮可有奶糕子食么?”

    “今日可多許你一些?!币娡踝映@賣乖的模樣,周如水無聲輕笑,撫了撫他紅嫩的小臉,些許縱容。轉眸,再對上王玉溪溫和明澈的目光,她咬了咬唇,似要將他多看進一些,須臾,才輕點了點頭道:“去罷!夜深露重,多加保重!”

    這一語如是夫妻家常,王玉溪定定盯了周如水一眼,終是長臂一伸,不顧旁人窺探的目光,將她與王子楚統(tǒng)統(tǒng)摟入了懷中。他的聲音很沉,蘊滿了化不開的深情,這許是他難有的情感外放的時刻,只聽他一字一頓地重復道:“阿念,待我回來!”

    少頃,煙塵滾滾遠馳去,周如水與王子楚對視一眼,彎身將他放落回地上,牽起他的小手道:“走罷,咱們也該回宮了?!?/br>
    這廂,二人才往馬車邊走去,人群中就有一走卒打扮的大漢跟上了前來。這人前幾日有幸在刑臺前見過周如水一面,實覺異常眼熟,今日待再見她,更是心生忖度?,F(xiàn)下見她轉身要走,便再來不及多想,攔在周如水身前,屈膝便跪了下去。

    周如水起先被唬了一跳,尚未看清這壯漢的面目,炯七已自暗處躍出,一手將他壓制在地。

    這壯漢被壓服在地也不掙扎,不過艱難抬頭,哽咽著朝周如水喊道:“千歲萬福!草民曾在徽歙縣中,有幸見得千歲一面!如今柳東家身逢大難! 草民實是求路無門!這才斗膽!攔下千歲鳳駕!”

    柳東家?又在徽歙縣中與她有一面之緣?

    周如水慢慢垂下雙眸,走近看向那壯漢。盯著他肩頭那似曾相識的鼓瓤麻布袋,好一會,才低問他道:“柳鳳寒?他現(xiàn)下在何處?”

    少女的嗓音恬淡雅靜,神情散朗,端的是高貴逼人。

    那壯漢被盯得垂目不敢看她,愈發(fā)恭敬地回道:“柳東家伸冤不得!反被關入了獄中!求千歲做主!”

    這般,不需細問,也可知柳鳳寒是遇著了不小的麻煩。周如水點了點頭,大庭廣眾下再未多問,只叫炯七押了那壯漢下去,待將王子楚送回宮后,至于辰時,才起身前往府衙。

    在處斬王端之時,大理寺正便與周如水打過照面,深知周王偏愛于她,國事也不避諱。遂見周如水親自尋來,他絲毫不敢怠慢,畢恭畢敬,忙要去將柳鳳寒押來。

    周如水卻擺了擺手,只道要親去獄中見他。

    她這般,大理寺正也是汗出如漿,一面苦著臉說明案情,一面躬身揖讓,領著周如水直截往獄中去。

    柳家一門世居徽歙,經(jīng)柳震起,富庶一方,聞名鄉(xiāng)閭。前歲,因遲收的殘茶也獲了大利,柳震便做主,又在江萍買下了兩千三百畝地。此舉甚是豪奢,便也引來了小人的覬覦。

    江萍方垓艷羨柳家富貴,家中又正有貴人在上,遂便邪心加壯膽,一紙訴狀,告了柳家。

    其一,告是柳家為富不仁,常是橫行霸道,家中的山產(chǎn)大多為霸占所得。其二,告是柳家在江萍所設之書院,明為好善熱施,實則結黨營私,意圖養(yǎng)才謀反!

    官司至于結黨營私養(yǎng)才謀反的地步便是大罪了,下頭也不敢不給方垓家中貴人的面子,接了訴訟,直截就抓了柳家滿門入獄。

    后頭,也就一夕的功夫,柳家錢財充公,兄弟子女接連死于獄中。再待柳鳳寒得信趕去江萍,柳家已是家破人亡。

    家資累萬,換來的卻是冤獄冤死。柳鳳寒一氣之下便趕來了鄴城,滿城拋灑訟文,時刻緊逼鳴冤! 只可惜,他這冤還尚未傳達天聽,自個便被投入了獄中。

    言止于此,大理寺正偷偷窺了眼周如水,見她面色無異,才繼續(xù)說道:“千歲當知,這獄訟二字,獄為爭罪,訟為爭財。臣等在朝為官,自該聲聽獄訟,求民情,解民困。只是這柳鳳寒,實是不知好歹!”

    寺正為官多年,頗的是圓滑世故,這般說來,便是有些不吐不快,有苦要訴了。

    見此,周如水輕輕一笑,輕道一聲:“他確是跋扈?!庇峙ゎ^問寺正道:“怎么?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