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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使就算不死也不能算活著了,因為他們的神智已經(jīng)完全被毀。 若不是三天前從遣淵魔尊那里弄來了六道無生輪和閻魔破妄輪,估計以云青的資質要想領悟無生無始象都得百年之久。三輪之中有多處相通,那些看上去晦澀難懂的細節(jié)在三輪結合下頓時有了解答,要是再多些時日,她還能再進一步。 只可惜她沒有時間了。整個亂世都在飛快地向著未來滑落,它從來不會等著誰追趕上來。 “……抱歉?!毙煳嵬ㄓ行鷳n地對她道。 方才天地隔絕,靈氣不通,像九首蟠虺象、紅蓮業(yè)火象這種本相都很難運轉。若是徐吾通讓云青使用昆吾,那么她也不必冒著大風險去使用一個根本沒有參悟通透的義相來脫困了。義相只有在領悟其“道”時才能使用,或者換個說法,只要領悟其“道”就能夠使用。 “沒什么?!痹魄囝D了會兒,似乎竭力平復了一下呼吸,“我請先生出世本就是為了鎮(zhèn)壓昆吾,先生所為無可厚非?!?/br> 比起被昆吾戾氣刺激得走火入魔,她還情愿使用無生無始象然后受點內傷。 “現(xiàn)在怎么樣?”徐吾通覺得多半是不太好的,因為四周的黑焰都黯淡下去了。他覺得云青這幾天利用紅蓮業(yè)火鎮(zhèn)壓自身已經(jīng)在透支生命了,現(xiàn)在再強行使用沒有參悟好的正統(tǒng)傳承簡直是在給自己挖墳填土。 云青那只烙著大日黑天輪的手動也動不了,她只能用另一只手默默掐好海市蜃樓的法訣:“沒關系,離阿芒越來越近了,我可以感受到神力正在流入身體里?!?/br> 徐吾通不好說什么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不太會應付云青這種無論何時都占據(jù)強勢地位的人。人在強壯的時候會更加勇猛無畏,而他們在虛弱狀態(tài)下往往會變得更加柔軟可欺,趨利避害是本能,他們明白怎樣才能不讓自己再次受傷??墒窃魄嗌砩蠜]有這樣自我保護的意識,她的強大不因自己的處境而改變,并非虛張聲勢,而是她篤定自己就算身處絕境也不可能輸。 這種強大也許不如朱無瑕的強大來得磅礴而致命,但是比之更為恒久堅定。不知道這種近乎狂妄的意識對于經(jīng)常處于生死危機下的云青而言到底是好是壞。 “沒關系,我不會死的。” 濃蔭綠影間,云青的神色看起來竟頗有些愜意。四周的蒼翠色仿佛都在應和著,撫慰著,無數(shù)花草化作一道道至純的乙木靈氣涌入她的身體,這是來自上古神明句芒的力量。 “嗯,我知道了?!毙煳嵬ê苷J真地點了點頭,他撩起布衫,席地而坐,垂首撫琴,余音裊裊。 ※※※ 十萬大山中心地帶有一片蔚藍的湖泊。 圍繞著這片湖泊的不是泥土,而是森森白骨。這些白骨堆砌成長堤,交疊成假山,鋪作湖底,圍成湖岸,它們一直往下沉,沉入安靜而清澈的湖水之中。這片看不見邊界的湖水正中有一座白骨塔。 那就是妖族圣地,萬妖埋骨之處,永遠放逐之地,夭闕塔。 塔身遮掩住湖面上的薄霧中,影影綽綽,看不太清。它由無數(shù)白骨筑成,下入湖底,上參青天,妖獸骨頭很不規(guī)則地往四面八方突出,但整個兒看上去卻沒有違和感,十分融洽??匆娝牡谝谎劢^不會想到這是由很多種妖獸的尸骸構成的,它與這十萬座各不相同的山峰一樣化成了一個獨立的龐然整體。 光是站在它面前就有種難以克制的歸服之感從心中涌起。從畢方剛破殼到成為大妖怪,不管來了多少次,它都難以擺脫這種感覺——哪怕就此死去也沒什么好悔恨的。 沒有一個十萬大山的妖族能擺脫夭闕塔的羈絆。 畢方在湖岸邊盤桓了一圈,身上的火焰閃爍不停,很快就有一葉扁舟從白霧間徐徐劃來。 撐舟之人長得高高壯壯的,看上去憨厚老實,他在頭上頂了片青翠欲滴的大荷葉,看著有些傻氣。他這個龐大的身軀站在船頭上卻是輕巧得像一尾魚似的。他一桿撐到底,小舟帶著漣漪停在了畢方腳下。 畢方一下落在了這人的肩上,用爪子撓了撓他的荷葉帽,笑道:“流小妞,你從哪兒摘了這個?” 這么個三大五粗的漢子被畢方叫成了小妞,他也不惱,頗有些寬厚地笑了笑:“前些日子你不是帶回了句芒大人么,這個是他給變的。” 畢方知道流小妞從來不出這片湖,而湖里除了白骨就沒別的東西了,所以這片荷葉多半是別人給的。 “他恢復神智了?”畢方有些驚訝。 “沒,不過看上去真是乖巧……”流小妞看了眼湖中心的白骨塔,“也不知以前在人家手里是怎么活的,堂堂上古真神居然跟我差不多?!?/br> 流小妞是圣者大人身邊侍奉著的妖怪,算不得很厲害,但若論忠心程度,整個十萬大山無出其右。連他都不得不承認句芒乖巧,恐怕那家伙還真是個又聽話又能干的。 “圣者大人近日如何?”畢方拍拍翅膀落在了船尾,它一貫無憂無慮的聲音里多了幾分不安。 “現(xiàn)在還是想睡,不過到冬天就會好些了。”流小妞溫和地笑了笑,神情里都帶著愉快的意味。 “流小妞……”畢方聽他這么說,突然有些低落,“你……” 流小妞又是一桿撐到底,小舟飛快地接近了那座矗立了無數(shù)年的白骨塔:“嗯?” “……”畢方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能說出口。 “嘿嘿,你這是個什么表情?”流小妞回頭看了它一眼,騰出手在它翎毛上揪了一把,“我愿意為圣者大人獻出一切,正如她愿意為妖族獻出一切一樣,這可是祖祖輩輩的榮耀?!?/br> 畢方被他一扯,疼得直接跳起來,差點掉下小舟:“嘁,誰在擔心你?。 ?/br> “我知道,你在擔心圣者大人。”流小妞點點頭,“她現(xiàn)在醒著,你剛好可以去見見她?!?/br> “她在干嘛?”畢方悶悶不樂地問道。 “在照顧句芒大人?!绷餍℃わw快地撐著舟,他是一刻都離不了圣者大人的,現(xiàn)在才出來一會兒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了。 “?。俊碑叿筋D時不樂意了,全身的羽毛都燒起來,整個兒化作了一團火焰,“我剛孵出來的時候她都沒有照顧過我!現(xiàn)在不知道從哪里竄出來一只神就照顧了?真受不了,還病著呢,病死她算了!” 流小妞一腳踩在它尾巴上,也不懼畢方火的熾熱,他皺眉道:“你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兒啊,別亂說圣者大人壞話,她總有一天能好起來的。” 畢方的羽毛耷拉下來,火焰的顏色看上去陰郁得很:“我再也不要理她了?!?/br> 它在小舟上縮成一團,這時候小舟已經(jīng)靠岸了,它卻窩在上面不肯下來。 “為何不要理吾了?”略帶詫異的聲音從畢方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