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的聲音聽起來沒什么起伏，但比平日里要低沉不少，想來是這幾天受盡折磨了。

    張小武一五一十地跟她說來：“我弟弟最近找了名道侶雙修，他道侶的哥哥的師父在地獄道中管事，于是我又通過這名管事找到了……”

    “咳咳……”云青突然咳嗽起來，她打斷道，“你來干什么？”

    張小武心想一定是自己太啰嗦了，黃泉魔尊在八寒八熱地獄受刑這么多天哪里有心思聽他廢話。于是他立刻道：“望月峰上大家都盼著您回來呢，于是兩位姑奶奶先差我過來瞧瞧……”

    “你剛剛說宗無神隕落了？”云青又打斷了他的話，話里有幾分急促，聽起來呼吸不是很暢通。

    張小武一愣：“對，剛剛傳來的消息?！?/br>
    地獄道中的云青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再開口時聲音已是斷斷續(xù)續(xù)了：“那么……咳咳，想必不久之后我便能從地獄道里出來了?！?/br>
    張小武不解，這宗無神與黃泉魔尊隔了十萬八千里，兩者幾乎沒什么交集，怎么黃泉魔尊就知道對方一死，她就沒事兒了呢？

    “黃泉魔尊啊，這個……還要呆多久我是不清楚的。不過您冷了餓了都跟我說啊，我給您送吃的來，百魚羹熬了一天多，今日正好能吃了?！睆埿∥湫跣踹哆兜貙Φ鬲z道中的云青說道，“還要，公主要養(yǎng)魚，胡姑娘要養(yǎng)雞，您看我這該怎么辦是好……？”

    “宗無神是誰殺的？”云青沉默了好半天才開口，她似乎在竭力平復(fù)呼吸。

    張小武又愣了：“這就不知道了?！?/br>
    “是么……”云青似乎又開始思索什么了，那邊靜得聽不見一點(diǎn)聲音。

    張小武接著和她講龍女和胡寒眉最近把他折磨得有多慘：“您是不知道啊，胡姑娘天天嚷著要吃雞，這龍公主又偏要與她作對，我只能琢磨著如何做出雞rou味的魚和魚rou味的雞好把兩邊都給糊弄過去?！?/br>
    “哦，原來今天吃的不是雞么？”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他頭頂傳過來。

    張小武順口就答道：“是啊！不然龍公主肯定要把我拖進(jìn)池子里淹死的！”

    “你覺得我比較好欺負(fù)？”

    張小武察覺出不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頭就看見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媽呀！姑奶奶，你怎么也來了！你走了就不怕公主把你屋子給掀了么！”

    “哼，今日先放你一馬?！焙夹表怂谎?，然后對云青說道，“宗無神是鏡離殺的。”

    云青似乎笑了一下：“知道了，多謝你們?！?/br>
    “他是被履天圣壇擊落的，說是萬千祭祀在cao縱圣壇，但是誰不知道鏡離一直就在圣壇上面啊。”胡寒眉似乎有些不屑，聽她說起人道圣者的名字也沒有多大情緒波動了，也許是從這段因緣中走了出來，也許是將之埋得更深了。

    “現(xiàn)在九鳴城也算輾轉(zhuǎn)一周重歸人道之手了?！痹魄鄧@道。

    “什么重歸人道，九命本是天祝古都，乃是妖道的地方！”胡寒眉一提起這件事兒就火大，她腳邊坐著的張小武被她嚇得飛快跑遠(yuǎn)了。

    云青話里一直帶著嘆息的意味，也不知她是疼了還是怎么樣：“十萬大山放棄了九鳴城，也放棄了你，妖道圣者想要用這些籌碼來換取一點(diǎn)恢復(fù)身體的時間。”

    “……圣者大人怎么了？”胡寒眉常年在外，但對妖道圣者也是極為依賴的。

    “病了。”云青說幾個字就停一會兒，看來在地獄道中受刑確實(shí)難以承受，“看起來頗為虛弱?！?/br>
    胡寒眉似乎回憶起妖道圣者的樣子，眼睫投下一小片陰影，神色間露出幾分惆悵：“她一直是這樣，她……已經(jīng)活得太久了。”

    “圣者不是不死不滅么？”一邊候著的張小武也終于忍不住插話。

    “世界上哪里有什么能夠永恒的東西？”云青話里少有地流露出幾分輕嘲，“就連這個世界本身都總有一天會走向滅亡啊?！?/br>
    胡寒眉心里頗為復(fù)雜，她與鏡離本是對立面，對方下手無情她也沒什么好計(jì)較的?？墒茄朗フ呤撬闹劣H之人啊，就這樣被拋下，她怎么可能一笑了之。

    云青此番去十萬大山似乎也探明了妖道圣者的一些情況，她活了十萬年之久，又一直沉睡在夭闕塔這樣的妖族埋骨之地，不管是身體還是神魂所承受的東西都太過沉重。所以在真正的天下大亂之前，她需要一點(diǎn)準(zhǔn)備時間。

    只有圣者們開始亂了，這場浩劫才會拉開帷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十萬大山攻打九鳴城并非云青帶來的偶然，而是時間驅(qū)使下的必然。妖道圣者是所有圣者中最等不起的那一個，百年前，人道出現(xiàn)了圣者鏡離，而佛道子鴻也開始自創(chuàng)往生心經(jīng)，想必不久后佛道圣者也將誕生。那時候鬼道圣者處于穩(wěn)定期，仙道圣者、魔道圣者都處于鼎盛期，甚至還在上升之中，唯獨(dú)她一個，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地衰落。

    她不能等人道圣者與佛道圣者完全成長起來，也不能等自己完全跌落到仙魔之下，她必須趁著自己還活著，為妖道爭取出最好的形勢。

    胡寒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九命城原本是妖道的，但現(xiàn)在妖道圣者將其作為籌碼讓給了人道，所以說魔道此次也是在打這個主意……？”

    “沒錯。”云青咳了幾聲，然后接著說道，“九鳴之亂開始的時候，這座城的歸屬權(quán)在人道，緊接著被轉(zhuǎn)移到了妖道手里。妖道圣者把你送上戰(zhàn)場，然后讓你隕落，這樣一來她付出的籌碼就是一座城，一位巔峰天妖?，F(xiàn)在魔道打算故技重施，本來這座城和我們不沾邊，但只要宗無神以最小的代價(jià)把它拿到手，那么它就算是我們的籌碼了?！?/br>
    胡寒眉突然對這個素未蒙面的魔道嫡傳產(chǎn)生了一種同病相憐之感：“所以說，這樣一來，魔道圣者手里就有了一座城，還有一位魔道嫡傳作為籌碼。”

    “現(xiàn)在他把這兩個都給了人道。”云青輕笑一聲，“如果不先占下九鳴城，難不成我們還要拿無妄魔境跟人道換嗎？”

    胡寒眉還是不太理解：“妖道圣者換了口喘氣的時間，可是魔道圣者換了什么？”

    “他用這座城換了你，用宗無神換了我?！痹魄嗨坪跻恢痹谛Γ菙鄶嗬m(xù)續(xù)的咳嗽聲又將笑意掩了下去。

    胡寒眉越發(fā)不理解了，而張小武更是完全沒聽明白：“……？”

    云青記起她被派去九鳴城刺殺胡寒眉的時候，在此之前她曾與國師詳談。那時候她剛殺了靈飛子，國師提醒了她要做好通天神脈問責(zé)的準(zhǔn)備。如果沒記錯，國師當(dāng)時就明確說了“圣天香不會殺你，到時候他多半會耍賴”。

    這次看起來魔道圣者還真是耍賴了。

    從云青知道的幾件事來看，現(xiàn)在她身上欠著胡寒眉的命，靈飛子的命，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