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朱高煦，這個(gè)年輕的王子，在這一路戰(zhàn)爭(zhēng)之中展現(xiàn)了他的軍事天才。如果說沒有朱高煦，燕王府的軍隊(duì)進(jìn)展絕對(duì)不會(huì)有這么快。

    而張輔正是朱高煦的心腹。

    如果拿著郭菀央做人質(zhì)，別的且不說，張輔定然心神大亂。而為了撫慰功臣，朱棣肯定要考慮張輔的感受。為了讓心腹不寒心，朱高煦也肯定要考慮張輔的心情。

    所以……拿郭菀央做人質(zhì)，不是不可能。

    所以茱萸的臉色變了。所以郭菀央安排茱萸趕緊回武定侯府。城破之時(shí)定然有大亂，一個(gè)女孩子家在道觀里畢竟不安全。

    然而關(guān)于自己，郭菀央?yún)s沒有想到很多。不知為什么，在目睹了朱允炆的脆弱之后，郭菀央對(duì)朱允炆……有了更多的歉疚與同情。

    當(dāng)下進(jìn)了皇宮。一路之間，見家家閉戶，路上少有行人。偶爾有人行走，都是匆匆忙忙慌慌張張的神色。

    進(jìn)宮，小福子徑直將郭菀央帶到御書房。才在門外站定，就聽見里面聲音：“可是小福子帶著郭七小姐到了？”

    小福子連忙回話，帶著郭菀央進(jìn)門。郭菀央進(jìn)門，卻怔住了。

    里面不單單只有朱允炆，還有別人。這個(gè)別人，不是臣子，卻是馬氏，當(dāng)初郭菀央的仇人，幾乎將郭菀央至于死地的。手中牽著一個(gè)孩子，面上露出凄苦之色。而那大約只有三歲的孩子，卻是一臉好奇，眼睛咕嚕咕嚕的看著四周，然后落在郭菀央的臉上。

    郭菀央知道，這個(gè)孩子，就是馬氏與皇帝的兒子，皇太子朱文奎了。見到這個(gè)架勢(shì)，心倒是放下來，如果要軟禁自己做人質(zhì)，是沒有必要將皇太子帶出來的。

    第330章

    郭菀央上前見過皇帝，見過皇后，又見過年幼的太子。朱允炆疲憊的揮手，說道：“也罷了……郭七小姐，今日叫你過來，是有要事相托?！?/br>
    郭菀央吃了一驚，說道：“皇上這話從何說起？”

    朱允炆默然片刻，才說道：“你也不用惺惺作態(tài)。我也知道，這城是保不住了。即便保住了南京城，半壁江山落入叛軍之手，朕也無顏去面對(duì)皇祖父。今天此來，卻是因?yàn)橹拦咝〗闩c張家有婚姻之約，關(guān)系不同尋?！韵搿?/br>
    馬氏看著郭菀央，盈盈跪倒，又吩咐朱文奎跪下，說道：“郭七小姐，本宮也知道，當(dāng)初有對(duì)不起郭七小姐的地方……”

    郭菀央大驚，說道：“皇后娘娘，您焉能如此？”連忙也跪下了，說道：“如此，卻是逼小女子自殺謝罪了。”

    馬氏抬起眼睛，看著郭菀央，含淚說道：“郭七小姐切莫如此，今天本宮還是皇后，明天多半就不是了。今天文奎還是太子，明天卻多半不是了……所以所謂的上下尊卑，都沒必要遵守了……今天乃是求郭七小姐一件事兒……”

    郭菀央心中明白，看著馬氏卻說道：“皇后但請(qǐng)放心，燕王府所打的旗號(hào)，乃是‘清君側(cè)’‘靖難’。皇上乃天下之主，皇后乃天下之母，即便是燕王，也不能輕侮?！?/br>
    馬氏凄然笑道：“郭菀央，你這話……只能哄哄不懂事的孩子呢，你……的見識(shí)，超過一般的朝臣，你卻與本宮說這樣的話，不是敷衍么？你是知道本宮相托之事太過艱難，所以不愿意是么？”

    郭菀央沉聲說道：“皇后……先皇后臨終之時(shí)，我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先皇后，如果真的有萬一，我愿意保住皇上的性命……即便送出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br>
    保住朱允炆的性命，郭菀央自忖可以做到。畢竟自己有大恩與朱棣，而朱棣對(duì)功臣向來是不吝賞賜的，與他的父親大不相同。即便讓朱棣知道自己保護(hù)朱允炆這一事實(shí)，估計(jì)對(duì)郭家也不會(huì)有很大的影響。

    朱文奎眨巴眨巴大眼睛，說道：“郭七小姐，母后說你很厲害，難道你真的很厲害？”

    郭菀央苦笑說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是開玩笑的?！?/br>
    朱允炆悠悠的嘆息了一聲，說道：“你們都起來。一群人跪倒在地上，成什么樣子？”

    又對(duì)郭菀央說道：“你當(dāng)初說有萬一就能保住我性命……難不成你當(dāng)初與先皇后就料到今日的局面？”

    郭菀央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幾年前開始，我就吩咐丫鬟幫忙打理生意，其中……甚至有海外走私生意?！?/br>
    朱允炆臉色一變，就要發(fā)怒，隨即卻又沉靜下來。眼睛看著郭菀央，說道：“我知道你在做生意，卻不想你居然將生意做得這么大……你就是為了有一天，將我送到海外去？”

    郭菀央搖了搖頭，說道：“這只是其中一個(gè)目標(biāo)……”

    她很想說真話，但是真話不能說。

    朱允炆驀然大笑起來，說道：“如你這般，腳踩兩只船，朱高煦能容納么？”

    似乎是一個(gè)霹靂在頭頂上炸響，郭菀央的身子搖搖欲墜。片刻之后才抬起頭，看著朱允炆，說道：“那是當(dāng)然……我曾經(jīng)告訴他，如果他失敗了，我也會(huì)想辦法保住他的性命。他也知道這一點(diǎn)。”

    朱允炆的臉色，是異常的蒼白。整個(gè)御書房里，只聽見他呼哧呼哧喘氣的聲音。片刻之后才問道：“朕想要知道，你到底何時(shí)投奔了朱高煦？難道朕不如朱高煦么？朕對(duì)你也是全心全意，你為何卻一直不假辭色？你愿意做朕的謀臣，卻為何不肯全心全意的對(duì)朕，做朕的謀臣同時(shí)也做朕的女人？”

    郭菀央抬頭看著朱允炆，聲音嘶?。骸昂芫弥傲恕噬希彩露际怯邢葋砗蟮降??！?/br>
    朱允炆哈哈一笑，說道：“先來后到？先來后到？竟然是這般荒唐的理由？不對(duì)……不對(duì)！”他的聲音尖利起來，“完全不對(duì)……你是看出了朕性格上的弱點(diǎn)，你不愿意追隨一個(gè)失敗者，所以你放棄了朕是不是？如果不是皇祖母設(shè)計(jì)將你逼進(jìn)了皇宮，你根本不會(huì)做朕的謀臣對(duì)不對(duì)？”

    郭菀央的眼睛里，也含著淚光：“皇上，您的話……猜對(duì)了。是的，之所以選擇朱高煦，那是因?yàn)榭闯隽四愿裆系娜觞c(diǎn)……這一點(diǎn)，您的臣子們也曾多次勸諫，但是這……卻無法改變?！?/br>
    朱允炆笑出了眼淚：“你居然說真話了，你居然敢說真話了！你難道不怕朕殺了你……你現(xiàn)在在皇宮里，朕要?dú)⒛憔拖袷菤⒁恢浑u一樣容易！你……居然敢說真話……你居然敢說真話！你為什么不用假話來騙朕，來騙騙朕？”

    朱允炆抓住了郭菀央的衣領(lǐng)，他的聲音嘶啞而絕望。

    郭菀央含著淚看著朱允炆，沒有任何反抗。只是靜靜的看著。

    她的聲音很沉很穩(wěn)：“在這當(dāng)口，臣女覺得再用謊話，那是對(duì)皇上的侮辱。如果皇上信得過，請(qǐng)聽從臣女安排，多余的人不敢說，但是讓皇上與皇后太子三人脫身，卻是做得到?！?/br>
    “做得到？做得到！”朱允炆喃喃自語，片刻之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