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徹底的發(fā)泄而出，兇戾的話語被他一股腦全都兜了出來：“收起你的歌功頌德，你想讓我對你的癡情說些什么？感動還是鼓掌？你看看你身邊的歐陽浨，她和阿笙年紀(jì)相仿，歐陽浨是早晨的太陽，顧笙是什么呢？她連站在陽光底下都會渾身發(fā)抖。２歲的女人，身心殘缺，除了一身絕望，只剩下疲倦?？吹竭@樣一個她，你憑什么大言不慚說很愛她？”

    韓愈指甲嵌進(jìn)掌心，有尖銳的疼痛從那里傳遞而出：“所以，你是要聽我的懺悔嗎？”

    他的聲音尖銳而又冷漠，細(xì)聽的話還夾雜著憔悴。

    陸子初看著他目光凜冽，嘲諷道：“你不該懺悔嗎？”

    兩人聲音似乎還在花園里回響，敲打在心間，卻最終在隱晦的天氣里石沉大海。

    良久后，韓愈反問道：“懺悔之后呢？獲知真相，我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原來我０７年大費(fèi)周章，其實(shí)只是上演了一出娛樂自己的舞臺劇，趕緊全盤否定自己吧！做不了顧笙心上人，只能選擇放手，然后任由一顆心無處安放？”

    陸子初冷冷的看著他：“韓愈，對沈雅寬容，是因?yàn)樗前Ⅲ夏赣H；如果說以前我對你還心存期待的話，那么現(xiàn)在……我終于意識到，有些人，終其一生都將無法救贖。”

    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救贖？從來沒有人教過他該怎么救贖？這一路跌跌撞撞，耗盡半生，回頭望去，竟已遭遇人生隆冬。

    這是Ｔ市最寒冷的一天，就連他和陸子初呼出的熱氣也是白霧繚繞，以至于陸子初的臉龐在他看來是極其模糊的。

    他和陸子初做不成兄弟，單憑顧笙喜歡上比他小三歲的陸子初，對他來說就是致命的打擊。

    這么一想，心仿佛被人攥在手心里把玩著，有著說不出的難過。

    盯著陸子初的背影，他說：“我和阿笙在一起五年，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她也曾愛過我?！?/br>
    一句話，狠狠的擊打在心口，陸子初腳步驀然一沉，回頭看他時臉色很難看，被韓愈這么一激，壞情緒蹭蹭蹭的往上冒：“你和她之間有沒有發(fā)生過愛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xiàn)在愛的是我。”

    那樣的執(zhí)念，讓陸子初的眼瞳里增添了莫名的火光。

    寒冷的空氣里，陸子初人已走遠(yuǎn)，風(fēng)刮在韓愈身上，竄進(jìn)脖頸里，似乎就連血液也快要被凍僵了。

    他走了幾步，平時步伐穩(wěn)定的人，此刻竟不察路況，腳步蹌踉間，險些跌倒在地，脖子里掛著的結(jié)婚戒指跑到衣領(lǐng)外面，他握緊了，竟是萬箭鉆心。

    離得很遠(yuǎn)，他看到了齊烈、任洋和歐陽浨，面前似乎有什么白白的東西徐徐飄落，伸開手掌，竟是一片雪花。

    Ｔ市終究還是下雪了。

    ……

    “下雪了?！?/br>
    陳煜看著外面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花，輕聲呢喃。

    陸子初按下車窗，雪花刮打在臉上，他輕輕閉上了眼睛，呼嘯的風(fēng)仿佛是呼嘯而過的年幼歲月。

    陸子初緩緩說道：“他有雪盲癥，但驕傲的不肯告訴任何人。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外出，走遠(yuǎn)了，發(fā)現(xiàn)他還沒跟上，在雪地里迷了路?！?/br>
    “然后呢？”陳煜聲音很輕，陸子初雖然沒說那個“他”是誰，除了韓愈，不會是別人了。

    過往洶涌的竄進(jìn)腦海，陸子初說：“我伸手扶他，他拂開我的手，他說自己可以，于是他跌倒了一次又一次，他那么要強(qiáng)，卻在我轉(zhuǎn)身要走時，抓住了我的手，他在那一刻終于妥協(xié)了，他說：‘子初，你別走?！谑?，我真的就不走了?！?/br>
    嚴(yán)冬裹著薄雪，白花花的很耀目。

    陳煜沉默了一會兒，問他：“陸先生，您現(xiàn)在打算停下來，還是繼續(xù)往前走？”

    “你看，你只有把他逼到了絕境，他才會妥協(xié)。知道這座城為什么有公司會在一夜間倒閉，被敵對公司吞并嗎？”陸子初這樣問著陳煜，卻對陳煜的回答不甚感興趣，因?yàn)樗苯诱f道：“私欲太濃，在無休止的利益驅(qū)使下，喪失了價值評判標(biāo)準(zhǔn)，漸漸的也就迷失了方向?！?/br>
    陸子初說著，伸手搓了搓發(fā)涼的臉：“告訴翟總，我要的不是鑫耀倒閉，而是韓氏覆滅?！?/br>
    “先生?！?/br>
    陸子初話音平靜，卻葬送了無數(shù)舊時光，陳煜聽出來了，更聽出了這個男人內(nèi)心所有的痛。

    車內(nèi)響起陸子初輕淡的自語聲：“我曾經(jīng)很愛我這個哥哥，但２０１１年，我不愛了。如果百年之后，遇到我外婆，所有的罪，我來扛。”

    那聲音化作一團(tuán)霧氣，轉(zhuǎn)瞬間再不見任何蹤跡。

    趁沖動，找到貪戀的理由

    -8-1317:59:294806

    下雪的時候，阿笙還在藤椅上坐著，明明是下午，天黑的卻分外早，好在雪花來了，似乎在剎那間照亮了整個世界。

    她在這天上午送走了歐陽浨，同樣在這天下午接到了一通陌生電話瑚。

    如果時間可以倒回，她會直接掛斷那通電話，但她在茫然間接了，然后在聽到對方的聲音時，直接掄起手機(jī)狠狠摔在了墻上。

    那聲音是從大洋彼岸傳過來的，她說：“阿笙嗎？我是……mama。”

    手機(jī)四分五裂，她看著那些破裂的手機(jī)碎片，像是在看最兇猛的怪獸。

    ……

    陸子初是下午四點(diǎn)左右回海景別墅的，回去之前詢問過向露，“通常你和你男朋友會在初雪那天準(zhǔn)備一些什么慶?；顒樱俊?/br>
    向露抱著文件站在辦公桌前，聞言竟是笑了，她這般心思細(xì)膩，又怎會不知陸子初是想送驚喜給顧笙，但這問題還真是把她難住了，因?yàn)槟杏咽莻€木訥的人，沒什么浪漫細(xì)胞，所以只能從自己的角度來分析問題了。

    “送花總是沒錯的?！彪m然送花俗氣，其實(shí)想想也是挺好的主意，外面雪花紛飛，室內(nèi)群花簇?fù)恚^驚喜，不就是要反差大嗎？

    向露原是說說，誰知陸子初竟點(diǎn)點(diǎn)頭，“那你去準(zhǔn)備吧！鑠”

    陸子初想的是，阿笙也確實(shí)是喜歡花草，海景別墅里面倒是空蕩，擺上一些花草看著也會很喜人。

    向露辦事效率高，陸子初尚未離開公司，她就回來了，陸子初隨口問她：“顧小姐有說什么嗎？”

    “我去的時候，顧小姐在洗澡，沒見到她人。”

    陸子初沒說什么，上車后卻皺了眉，抬起腕表看了看時間，不過下午四點(diǎn)而已，這個點(diǎn)怎又是洗澡時間。

    ……

    顧笙確實(shí)在洗澡，只不過這個澡洗的時間比較長，足足兩個多小時，直到水涼了，還在里面浸泡著。

    涼點(diǎn)好，心里有一把火洶涌的燃燒著，水涼一點(diǎn)，才能把火苗給徹底熄滅了。

    陸子初回到臥室，心想著阿笙這澡怕是早就洗完了，可臥室沒人。陸子初先把手中的向日葵找花瓶插好，走到更衣室門口時，又折返回來，浴室里亮著燈，偶爾還能聽到淺淺的音樂聲。

    臉色這次是真的沉了下來，還在洗？莫不是睡著了？

    浴室沒有反鎖，阿笙聽到開門聲時，終于睜開了眼睛，一雙漆黑的眸一下子就栽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