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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不透的概念,真要論起來大概是和陸小鳳初相識時差不多久。 他七歲那年生了一場大病。 病的感受早已經(jīng)忘了,只不過從他康復(fù)的那一刻起,光明就此離他而去,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完全黑暗的環(huán)境對成年人來說都是個嚴峻的考驗,更不用提一個年僅七歲的孩童。 只不過有一件事花滿樓從未告訴過任何人,他在夢里還是能看到的,那里唯一的玩伴是一個比他稍小幾歲的小姑娘,她出現(xiàn)的和陸小鳳一樣叫人摸不著頭腦。 那時花滿樓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磕磕絆絆的摸索,練習走路,一個沙包“咻”的從天邊飛了過來,他捕捉到了沙包的路線,卻沒來得及躲開,被結(jié)結(jié)實實砸了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失主才爬到了院墻上對花滿樓喊道,“喂,能不能把火云霹靂彈還給我?”別看長大的陸小鳳穿得光鮮亮麗,一副浪蕩公子樣兒,現(xiàn)在正是七八歲狗討嫌的年紀,早在泥坑里打了兩三個滾,花家的院墻又高,拿著半吊子的輕功連飛帶爬的上來,活像個小乞丐。 他什么樣子花滿樓不得而知,只聽見這個人喘的有些厲害,想是累壞了。 沙包就落在了花滿樓身側(cè)的空地上,他蹲到地上卻是好久都沒有摸到,最近的一次離它只一個手指的距離。 騎在墻上的陸小鳳卻是看不下去了,心急的左右指揮。 好不容易花滿樓把沙包夠到了手里,從屋里搬來了兩把高凳摞在一起,借著輕功的勁兒把茶杯和沙包都送到了陸小鳳的手里。 夢里認識喬時月的時候卻是喬時月幫他把玉佩撿了出來,就不見陽光的人,乍一看到夢里山清水秀總有些興奮和激動,這一心情的直接后果就是把腰上掛著的玉佩掉進了湖里,那是大哥今年去自家分店當掌柜掙到的第一筆銀子換來的,花滿樓實在不舍得丟掉它。 還沒等花滿樓把鞋子和外衣脫下來,玉佩便自己從水底沖了出來,舉著它的是一只手,“這是不是你的?” 自然是的。 自那之后,只要花滿樓晚上做夢就一定會遇見她,只有夢里才能看到光亮。 花滿樓想盡辦法去睡覺。 花家想盡辦法請遍名醫(yī)來醫(yī)治他的眼疾,到頭來只有這個最荒唐的辦法起了效。 就算花滿樓還只是個小孩子,也知道這件事情不能提,尤其是當他夜晚被風聲喚醒,感受到床邊母親擔憂的目光之后。 漸漸的,花滿樓在兩者之間找到了一個絕妙的平衡。 他在白天接觸黑暗,在夜晚體驗光明。 兩端都有他的朋友。 花滿樓有時會想,他們兩個若是認識,一定都想和對方交個朋友。 但他當時一定想不到,有一天出門賞花回來時竟真的聽到兩個人坐在百花樓里聊天。 花滿樓一瞬間想懷疑自己的腦子。 阿月并不認得他,但花滿樓清楚的知道她穿過了一個世界來到了百花樓。不能說的秘密突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宣之于口,任誰都會喜不自勝。 花滿樓也是凡人。 他教她寫字、騎馬、練武、分辨銀錢,幫她適應(yīng)這個世界,就像當初她幫他適應(yīng)黑暗中的生活一樣。 樓底下不知是誰和賣包子的陳大伯吵起來了,花滿樓嘆口氣認命的走出了門,這幾步路他就聽了個差不多,阿月又闖禍了。 來的是城北饅頭攤的趙老板,見著花滿樓就嚷嚷著讓他賠錢。 花滿樓搖著折扇假作不知,問道,“難不成我短了您家饅頭錢?” 趙老板蠻不講理道,“別廢話,你meimei天天想著招兒的壞我們家生意,還不許你賠錢了?” 這事兒花滿樓也知道,趙老板新騙來了一房小妾,說是騙來的是因為陳金兒的爹好堵,趙老板伙同幾個人做局,贏五場輸兩場的賭,沒五天老陳就把陳金兒輸給了他。趙老板為了不讓他生事,還特意多給了十幾兩銀子平息口風,陳金兒長的模樣也不賴,這可比再娶一房便宜多了。 拋開輸?shù)腻X不說,白得了十幾兩銀子,還少了一張嘴吃飯,老陳一家子個個都高興,只有陳金兒難過。街坊四鄰也議論紛紛,姑娘家出嫁無媒無證不說,還是叫人壓著從小門兒進的,那個樂意? 街坊四鄰都知道了,更別提天天在街上閑逛的喬時月了。 趙老板是個不吃虧的,幫老陳還了賭債也不成,要的就是人。老陳家也嫌丟人,不愿把姑娘接回家。陳金兒是個姑娘家,不愿在外漂泊,只說在這地方兩邊都不肯要她,就實在無路可走了,到了也只能含淚對喬時月道了聲謝。 喬時月恨的咬牙切齒也是沒轍。 沒轍是沒轍,但想損招誰不會啊。晚上弄幾個饅頭埋在雪里凍一個晚上,白天偷梁換柱藏趙老板籠屜里,鍋蓋一開,外面看著都是熱騰騰的,那幾個實心里還凍著冰碴子呢!這么一來二去,哪個還敢買他們家的饅頭吃。 錢喬時月自然是賠了,只不過給到了陳金兒手里。 花滿樓還未答話,包子攤的陳大伯就不干了,怒道,“你說是人家喬姑娘做的,拿得出什么證據(jù)?!?/br> 趙老板可不想管什么證據(jù),強詞奪理道,“咱們這除了她誰還有這么好的身手?” 見這個趙老板就是來訛錢的,用不著花滿樓,幾個街坊就直接把他轟走了。 管閑事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會有第二次。 照陽山莊,蝙蝠島,塞北草原,抱云寨,白云城…… 細數(shù)過來,阿月越來越獨立,越來越不需要他,她有了新的朋友,他們見面的時間也越來越短?;M樓站在百花樓的窗口,聽著喬時月騎馬遠去,他欣慰的表情中還帶了些極易察覺的失落,阿月是他親手培育成的最茁壯最驕傲的一朵花,已經(jīng)有足夠的能力去應(yīng)對一切風雨。 出嫁對有女孩子的家庭來說總是個躲不開的話題。 花府和李園相隔太遠,只好把典禮搬到兩棟相隔不遠的小樓里,嗩吶在樓下吹著吉慶的曲子,噼里啪啦響著鞭炮,迎親的隊伍一會兒就來了。喬時月心里緊張坐也坐不住,只拽著花滿樓一個勁兒的問道,衣服頭飾有沒有穿錯戴錯,應(yīng)該拿的東西都拿了沒有,一會兒的步驟萬一出錯了怎么辦? 花家有七個兒子,花如令正在前廳招呼客人,花滿樓也是第一次遇見嫁女兒的事,他只能硬挺著不緊張,幫喬時月正了正鳳冠,百般感慨的說了一句,“我們阿月長大了?!?/br> 花滿樓幫著喬時月蓋上了蓋頭,一步步背她走出家門,要把她送到另一個男人的手里。 喬時月伏在花滿樓的背上,一滴淚猝不及防的砸在了他的脖頸上。 花滿樓知道喬時月輕則不哭,哭起來就止不住,急忙安慰道,“阿月,大喜的日子哭什么。這時候可不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