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

    看的出來，很久沒人進來過。

    就像廖暖的心，已經(jīng)有很多年，沒見過人影。

    沈言珩站在門口，久久無言。

    直到隔壁“咯噔”兩聲，門鎖又開了。廖暖皺著眉探出頭，看著還站在客房門口的沈言珩，嘆了口氣，又轉(zhuǎn)身回去。

    翻箱倒柜一陣，拿著新床單和新被罩過來，“忘了你好像有點小潔癖，實在是太難伺候了，唉?！彼竭^沈言珩，走到床邊，快手快腳的抽了舊床單，伸手要去換。

    沈言珩身子倚在門框上，盯著廖暖看。

    還好，換床單的動作還算熟練，她不至于連這點小事都照顧不到自己。

    廖暖一邊換床單一邊抱怨：“床單給你換了，是不是還要拖個地擦個桌子?。堪?，我到底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累死了，明天還要上班……”

    抱怨的話沒說完，她脖子已經(jīng)被沈言珩的長臂卡住。

    沈言珩不知什么時候站到她身后，高挑著眉，與方才的沉穩(wěn)氣質(zhì)完全不同。眼角噙著笑意，懶洋洋的瞥了她一眼，拖著往后走：“不用這么麻煩，你臥室不錯。”

    微笑。

    ……什么叫臥室不錯？

    廖暖眨著眼睛，反應(yīng)了大半晌。

    ……他要和她睡在一張床上？！

    反應(yīng)過來的廖暖立刻掙扎，抓著他的手臂，使勁往下按，奈何男人力氣太大，她按不動。張嘴準備咬。

    沈言珩斜了她一眼：“敢咬你就準備奉子成婚吧。”

    廖暖：……

    老實了。

    不再掙扎，沈言珩輕輕松松的將廖暖拖進臥室，手一勾，將人扔到床上。順勢抄起口袋，下巴點點樂床鋪中間：“三八線，不準越界，越界就打死你?！?/br>
    廖暖：……

    幼稚鬼，這么大的人還玩三八線這種把戲。

    這種把戲，小學一年級的時候似乎比較流行。當時她的同桌是個小書呆子，和所有人一樣，不喜歡廖暖，便劃了一條三八線，過界就用尺子打。

    是真的打。

    廖暖小時候活蹦亂跳，坐不住，沒少為此挨打。

    但凡她有還手的跡象，書呆子立刻嚎啕大哭，就好像廖暖欺負了他似的。因為書呆子平時比較老實聽話，他一哭，挨罵的保準是廖暖。那時候，老師對她的印象也不怎么好，因為溫雪芙。

    所以廖暖只能忍著痛翻白眼，口中念念有詞，一個大男生，還不如她這個小女生，小心將來討不到老婆！

    然后……小書呆子至今為止還沒找過女朋友。

    扒著被子走了一會神，再抬頭時，沈言珩正笑瞇瞇的看著廖暖，脫衣服。

    廖暖抬頭的時候，他剛好在解襯衫的扣子。

    隱約看到結(jié)實的肌rou，流暢的線條。

    配上那張俊俏到過分的臉，廖暖身子立刻僵住了。

    肌rou她不是沒看過，調(diào)查局的男同事們，各個一身腱子rou，但沈言珩的肌rou……她沒怎么看過。

    十分想看又不好意思看的廖暖只能用余光偷偷看。一邊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一邊拼了命的往沈陽那邊瞟：“沈先生，你不知道睡覺要先關(guān)燈嗎？”聲音正經(jīng)。

    沈言珩解扣子的手便停住。

    “哦，原來你喜歡關(guān)燈的感覺？”

    看了門口的開關(guān)一眼，眉一揚，走過去，“啪”的關(guān)上。

    臥室驟然陷入黑暗之中。

    廖暖：……

    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

    廖暖縮在被子里，只隱約能看到沈言珩模模糊糊的輪廓，以及靚眼的白色襯衫。

    下意識又往下縮了縮，臉蒙著被子，只露出眼睛。

    緊緊地盯著沈言珩看。

    沈言珩步態(tài)從容。

    慢悠悠的繞了一大圈，每走一步，廖暖的心就要猛跳一下。他走到床邊坐下，仍然從容。

    掀了被子，頭枕著自己的胳膊，躺下睡覺。

    廖暖余光盯著沈言珩看。

    朦朧月光下，依稀能看到他不甚清晰的下顎輪廓。

    這是廖暖第一次和別人睡在一起。

    在有意識的情況下，和別人睡到一起。

    小時候的事情她不記得，長大后，溫雪芙忙于生計，也沒管過她。甚至大多時候，廖暖都是自己一個人在家睡覺，因為溫雪芙晚上也要忙，忙著掙錢。

    那時候，廖暖最向往慈祥的母親，溫馨的父親，還有幸福的家庭。聽同學們說，他們經(jīng)常跑到父母床上撒嬌，嚷著要跟mama一起睡，她很羨慕。

    沒有父親和她搶mama，她的mama也不屬于她。

    溫雪芙屬于任何一個男人。

    每每有這個認知，廖暖都會連自己一起嫌棄。相應(yīng)的，她厭惡夜總會這個工作，討厭一切賣-身的人，即便她知道，這些人里的一部分，都有難言之隱。

    沈言珩躺到她身邊時，廖暖腦子空了一瞬。

    她并不是不能自控的人，大多數(shù)時候，她都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從表情聲音到動作，滴水不漏。

    可這種一歪頭，就看到身邊有個人的感覺……實在太好。好到她幾乎喪失思考的能力。

    好像有人告訴她，接下來的日子有人陪她一起走，她不必再獨自一人上路。

    翻了個身，盯著沈言珩看。

    心中最后那點寂寥也拋了出去，她忽然很想對這個男人好一點。

    哪怕只有一點。

    沈言珩胳膊長，隨著的枕著，難免會壓到“三八線”，想對沈言珩好一點的廖暖就伸手捅了捅他的胳膊：“喂，姓沈的，壓線了，我可以打你了嗎？”

    廖暖：……

    等等，她不想這樣的。

    已無法自控的廖暖緊張的看著沈言珩，生怕他有什么過激的反應(yīng)，忽然起來或者直接拋下廖暖走了。

    然看了半晌，沈言珩始終眉宇未動，片刻后，才閉著眼睛“恩”了一聲，“你試試？”

    廖暖：……

    哪還敢試。

    撇撇嘴，作罷。

    心里的海浪卻依然奔波的厲害。

    有點堵，又好像很通暢，有那么幾秒鐘，廖暖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