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是；二則，還是要呵斥她一番。女子出嫁從夫，她這樣像什么樣兒？

    這樣打一棒子給一甜棗，還拿捏不了常氏？

    基于這樣的打算，沈氏這日便“怒氣沖沖”地踢上門來了。

    第六章 交鋒

    沈氏沒有一闖到底，玉琪前來將她勸住了。

    擺著親家的架勢，沈氏抬著下巴讓玉琪去請她兒媳婦兒出來。

    玉琪對沈氏瞧不上眼，倒也笑瞇瞇應(yīng)了，回去稟報(bào)了小韓氏后，遵照小韓氏的吩咐，晾了沈氏一會兒，方才請了她進(jìn)來。

    小韓氏是侯府夫人，身上誥命加身，衣著華貴，妝容精致，坐在主位上，一個眼神就讓人自覺矮上旁人一頭。

    沈氏雖然有個出息兒子，但她出身不高，又因?yàn)槭毓押髶狃B(yǎng)兒子，常年cao勞，所以比起小韓氏的珠圓豐滿來，顯得瘦骨嶙峋，臉上沒幾兩rou，加上她本就心胸狹窄，瞧上去就一副刻薄相。

    這般一進(jìn)來，看到主位上的小韓氏，同輩二人看著跟差了輩分似的，沈氏不免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但這不過是一瞬間。

    沈氏敷衍地行了一禮，對小韓氏笑道：“親家……”

    剛喊了個稱呼，小韓氏就似笑非笑地打斷了她：“方老太太可真是稀客啊，不過這稱呼可要喊對了?！?/br>
    小韓氏微微坐直了身，從頭到腳指了指自己一身首飾衣裳：“我這可是命婦朝服，論禮，方老太太得稱我一聲‘侯夫人’才是?！?/br>
    沈氏臉上的笑頓時(shí)僵住了。

    “要是沒稱呼對，我倒是沒什么。可我這院兒里人多口雜的，保不齊誰嘴巴大就給說出去了。一傳十十傳百的，傳到宮中貴人耳朵里，到時(shí)候怪罪到方大人頭上，那可就得不償失了。老太太，你說對嗎？”

    小韓氏笑瞇瞇地望著沈氏，沈氏心中氣憤，更有些不知所措。

    這怎么和她設(shè)想的不一樣？侯府夫人這是在為常氏立威？

    沈氏有些渾噩地給小韓氏行了禮，倒也恭敬地稱了聲“侯夫人”。

    小韓氏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讓人“賜”了座。

    這讓沈氏更加氣惱，心里暗暗決定，等常潤之回了方家，定要好好整治她一番不可。

    沈氏正想著要如何整治常潤之，卻聽小韓氏說道：“方老太太來得正是時(shí)候，你若不來，我也要讓人去請了你來?！?/br>
    小韓氏頓了下，仍舊是笑容滿面地對沈氏道：“方老太太想必也已經(jīng)聽你家那仆婦說了吧，那咱們正好就談?wù)労碗x之事。方大人在朝為官，我府上又是開國封侯，最好別傷了和氣，影響方大人仕途。老太太回去讓人將我兒的嫁妝歸置歸置，我這兒也把當(dāng)初方家的聘禮打點(diǎn)好，交換回來，再去府衙上檔和離書，一別兩寬，再各自嫁娶。老太太看，可還有什么要注意的？”

    小韓氏一番話，將和離之事說了個干凈。沈氏面上一僵，扯了個笑道：“親……侯夫人，這、這小兩口鬧別扭……”

    “哦？老太太是覺得，這不過是小兩口鬧別扭的事兒？”

    小韓氏失笑，扶額搖頭道：“老太太呀，咱們兩家好歹做了一場親，就這點(diǎn)兒，我可要提點(diǎn)你兩句。后宅諸事老太太管著倒也罷了，可妾室什么時(shí)候可以不尊主母了？正妻過門不過兩年，還未有孕也屬正常，妾室在這個時(shí)候有了身孕，竟妄想以腹中兒女為嫡子女，詛咒主母今后無嗣……老太太，妻妾倒置，后宅不穩(wěn)，御史要是聽了一耳朵，說到皇上那兒……我看，方大人這官兒，也就做到頭了。”

    沈氏聽得后背一身冷汗，忙不迭道：“那都是玩笑話……潤之要是不同意，自然是不會讓她把孩子記在名下的?！?/br>
    小韓氏贊同道：“這話說得在理?！?/br>
    沈氏正要松一口氣，小韓氏卻道：“可誰讓方大人就是寵愛妾室，冷落嫡妻呢？聽我兒說，這兩年，老太太對她冷嘲熱諷可不少。我是個護(hù)短的，斷斷不會讓我兒在這樣的婆母手下討生活——還是個聽點(diǎn)兒風(fēng)聲，就打上我兒娘家門的婆母?！?/br>
    沈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小韓氏仍舊笑瞇瞇道：“聽我兒說，方大人諸事也都是以老太太你的意見為主。為了方大人的前途，老太太回去還是好好和方大人說一聲，趁早清點(diǎn)清楚嫁妝聘禮，各歸各家。時(shí)候拖長了，御史的耳朵可長著呢?！?/br>
    沈氏再坐不住，忍著怒氣站了起來，胸口上下起伏，沒掛多少rou的臉上微微顫動著，半晌后才憋出一句話道：“一直都是侯夫人在說話，我要和我兒媳說?！?/br>
    小韓氏也不攔著，側(cè)頭吩咐玉琪去叫常潤之來。

    常潤之就等在廳后耳房，聞言便走了出去，冷淡地對沈氏行了個禮。

    沈氏瞧著年輕時(shí)也是個美人兒，可如今看來，卻是個比同齡人要老邁些的婦人。常潤之不得不承認(rèn)，沈氏培養(yǎng)方朔彰確實(shí)是下了苦功夫，對沈氏從前那些年的辛苦，常潤之倒也佩服。

    可佩服歸佩服，總不能因?yàn)榕宸?，就把自己這輩子給搭進(jìn)去。

    她又不欠方家母子的。

    “潤之，婆婆知道你是好孩子，別置氣了，跟我回去?！?/br>
    沈氏伸手要來拉常潤之，常潤之迅速躲開，低著頭退到小韓氏身后，方才道：“我要說的話，方才母親都已經(jīng)說了，老太太也聽見了吧……咱們兩家還是趁著未過年，把事情辦了，也好過個好年?！?/br>
    “你這是什么話！”面對小韓氏，沈氏還有些忌憚。但面對這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兩年的兒媳，沈氏自認(rèn)為她是不敢忤逆自己的，激動起來，說話的口氣就很是強(qiáng)橫，面上也猙獰了起來。

    “女子出嫁從夫，你嫁到我們方家，就要安心相夫教子！你自己不討彰兒喜歡，現(xiàn)在還借著娘家身份拿喬……”

    教訓(xùn)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護(hù)短的小韓氏冷聲截?cái)啵骸拔覂罕闶墙柚锛疑矸菽脝?，那又如何？?/br>
    小韓氏“咚”的一聲放下茶盞，微瞇了眼睛道：“老太太真是好大的威風(fēng)，當(dāng)著我的面就這樣教訓(xùn)我兒。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還不知道你怎么磋磨我兒呢！”

    “我……”

    “老太太，我給你三日時(shí)間，清點(diǎn)好我兒嫁妝，準(zhǔn)備好和離書，三日之后，帶著你兒子，去府衙上檔。我兒今后就不再是你方家媳婦兒！”

    小韓氏站起身，一字一頓道：“要是我兒的嫁妝和嫁妝單子上有一點(diǎn)兒對不上，你們方家就等著府衙的狀子吧！來人，送客！”

    小韓氏怒而甩袖，常潤之機(jī)靈地跟在了她后邊。

    身后沈氏的叫嚷聲被她自動屏蔽了。

    常潤之不由感嘆。

    原主若是知道嫡母能這般維護(hù)她，她又豈能把自己逼死在那方家宅子里？

    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她和原主到底是有些區(qū)別的。

    她對方朔彰沒感情，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