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歸還賣身契給他們；若是簽了勞契的，將勞契的終止時間改在一個月前，讓他們?nèi)汲龈?。這是契紙盒子的鑰匙?！?/br>
    常潤之將貼身放的小巧鑰匙遞給秋霖，秋霖淚流滿面：“皇子妃……”

    “快去吧。”常潤之催促道：“現(xiàn)在他們圍著府，可能下一刻就要進府了。時間不等人?！?/br>
    秋霖答應一聲，抹了抹淚趕緊走了。

    常潤之又招來沉香：“你也跟著秋霖去，拿了庫房鑰匙，取出整理好的金銀，隨秋霖按照一人十兩的數(shù)量發(fā)放給大家?！?/br>
    沉香遲疑地問道：“皇子妃是要把我們都……攆出府嗎？”

    “若是九皇子有驚無險躲過這一劫，大家想回來，還可以回來。若是……還是趁早打算，各自奔命為好?！?/br>
    常潤之的語調(diào)平緩，沉香卻聽出了其中的一分沉重。

    她接了庫房鑰匙，步履沉沉地跟上了秋霖。

    府里有人不愿意走，希望和九皇子、九皇子妃共進退，常潤之擺出主人架勢，逼迫著他們不要在這時候講那些道義。

    “若是有緣，大家還能共聚一堂。若是無緣，又何必在今日與我們陪葬?！背欀捳f得簡短，語氣卻堅決：“都走吧?！?/br>
    于是守著九皇子府門的親衛(wèi)軍衛(wèi)官眼睜睜看著收拾了包袱的九皇子府下人，一個接著一個要求出府。

    衛(wèi)官接連看了所有人的身契，檢查了他們身上所帶的包袱，當然，也理所應當?shù)乜艘恍┯?，搜刮了一番，這才放他們出府。

    這些人都是做工的自由身，上頭也沒有明確指示，衛(wèi)官讓人抄了一份出府人的名姓，便也不攔著他們。

    有親衛(wèi)兵小聲嘀咕道：“這九皇子妃倒是仁慈?！?/br>
    “大難臨頭，這也算是做點兒好事兒，說不定能積點兒德，換個好點兒的結(jié)果呢？”

    正議論著，手高舉著明黃圣旨的黃門策馬而來，疾呼道：“圣上有旨——”

    九皇子府府門大開，常潤之牽著劉景陽，神色從容地靜立在府門前。

    命運如何，就看這一道圣旨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敬

    皇帝親衛(wèi)軍圍九皇子府之前，皇宮中。

    劉桐跪在冰涼的光滑石磚上，元武帝在他面前坐著，桌案上放著幾本從燕北來的邸報。

    “瑞王行事如此，朕不能不防?！痹涞圯p聲說道：“小九，朕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br>
    元武帝前傾身子，定定看著劉桐道：“瑞王的計劃是什么，你從實招來?！?/br>
    劉桐唇色發(fā)白，身形尚算鎮(zhèn)定。他咧嘴一笑：“父皇既懷疑五哥有謀逆之心，又何必再問？父皇明知道兒臣向著五哥，必然會說他的好話，想來父皇是不會信的。哪有什么計劃？”

    元武帝默默看了他一會兒，冷嘲道：“你倒是兄弟情深，連妻兒都不顧及了？”

    劉桐垂在兩側(cè)的手緊了緊：“父皇好歹也是個明君，自不會對婦孺動手。”

    這話說得既諷又嘲，元武帝卻沒有因此動怒。

    父子倆僵持了片刻，元武帝方才開口道：“燕北開戰(zhàn)了，援軍未全至，瑞王卻勇猛非常，手下能臣武將繁多，鬼才軍師就有好幾個，精謀技巧層出不窮，甚至以三萬軍力，以少勝多，擊退鮮卑精銳之師……觀他行事，怕是想要急著打一場大勝之仗，然后揮師京都。他手中握有軍權(quán)，怎能不叫朕忌憚。”

    “是叫太子忌憚吧。”劉桐淡淡地道：“父皇為了太子，還真是殫精竭慮啊?！?/br>
    “那是你嫡兄！”

    “的確如此?！眲⑼┎⒉环裾J：“可他同樣也是個心胸狹窄，氣量狹小，疑心病重還無才無德的儲君?！?/br>
    “放肆！”元武帝怒道。

    劉桐猛地抬頭直視元武帝：“父皇希望江山穩(wěn)固，所以不欲儲君之事節(jié)外生枝。但父皇捫心自問，太子真有賢君之德嗎？江山交到太子手中，真能世代傳承嗎？”

    元武帝冰冷地看著他：“瑞王便是想要朕這天下，也不用你來給他找這樣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兒臣所說的是事實。”劉桐低頭冷笑道：“讓兒臣為父皇設想一下太子登基之后的情形吧。首先，他會忌憚瑞王兵權(quán)深重，所以會扶持外戚對抗瑞王，并會抓住機會，置瑞王于死地。兒臣也好，十四弟也好，曾經(jīng)仰慕欽佩瑞王之人，太子皆會趕盡殺絕。太子疑心重，又剛愎自用，朝堂上賢臣忠臣哪怕說一句不中聽的話，都會令他記仇，他重用的，只會是慣會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于他的小人。如此下來，不需幾年，父皇努力想要維持的太平天下，必然大亂?！?/br>
    劉桐說的話略有夸張，卻也不是完全的危言聳聽。

    他相信，以太子如今的為人，這些事情他是做得出來的。

    曾經(jīng)在他還是儲君的時候，給予他那么多威脅的兄弟，當他有朝一日登基為帝，他哪可能會放過？

    劉桐看向元武帝：“但是瑞王不一樣。比起太子來，他沒那么狠心?！?/br>
    元武帝對此嗤之以鼻：“小九啊，人一旦站在權(quán)勢至高之位，狠起心來，就是很容易的事情了?！?/br>
    劉桐笑了聲：“父皇不相信五哥的為人？”

    “朕是信不過權(quán)勢到手后和至高利益擺在面前時的人心?！?/br>
    元武帝慨嘆地看向劉桐：“小九，若你向著太子該有多好?！?/br>
    “怎么可能呢?！眲⑼┹p聲道：“從他和輔國公府合謀，算計我的婚事起，我就與他，不共戴天?！?/br>
    元武帝面上一愣，隨即臉色有些灰敗。

    他提筆親手下了讓親衛(wèi)軍前往九皇子府圍府的圣旨，待圣旨下后，又讓人押解劉桐入天牢，以“大不敬”為由，暫緩關押，擇日判刑。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劉桐雖然知道元武帝不會要他性命，畢竟他活著，對瑞王仍有牽制作用，于元武帝和太子都有利。

    但元武帝下的這個命令，還是讓他心寒。

    內(nèi)侍一左一右押著劉桐肩膀，劉桐起身時頓了頓，看向元武帝問道：“父皇，兒臣還有件事想要問問父皇。”

    元武帝看向他。

    “父皇明知太子無德無能，卻堅持要他繼位，力保他太子之位不失，到底是出于對先皇后的鐘愛和對太子的不舍，還是……不愿承認您立皇長兄為太子，是您做的有史以來最錯誤的決定？”

    元武帝猛地看向劉桐，目眥欲裂。

    劉桐微微一笑，似慨嘆，似失落，又似釋懷。

    “如此，兒臣再也不用期盼您給予的，哪怕一點點的父愛。”

    他輕聲喃喃了一句，元武帝并未聽清。很快，內(nèi)侍便將劉桐帶出了內(nèi)殿，交予了殿外值守的侍衛(wèi)。

    元武帝也在枯坐良久后，終于向九皇子府下了圣旨。

    擱在前朝，犯大不敬之罪是